“畢老師……”

陳沐西不由得坐直了，握著手機態度很謙卑，但也據理力爭。

“抱歉，也許您認為現在談晚了，但請您相信，我不是為了談而談，我認真看了您的評語，有些想法可能我在作品中沒表達清楚，所以想和您說一下……”

陳沐西把看過所有關于肖安之的影集和報道，甚至花邊新聞都總結了一下，再結合方給出的業主需求，重新定義了肖安之的在核心需求。

簡單的說，方給出的信息是業主偏英式紳士風，但陳沐西的設計更野、自然，除了把握英式腔調，把客廳做了下沉式，不鋪地毯，反而以沙礫替代。

這是畢笙作為詬病的——完全不適合居住，誰都希家里一塵不染，怎麼會反其道行之鋪上沙子？！

陳沐西最后說道：“方信息給出的業主需求只是業主對自己的片面認知，其實很多時侯，人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作為設計師，我們應該幫助業主去發掘，并將其實現。”

畢笙在那頭沉默良久，以致于陳沐西懷疑畢笙已經因為冗長的講述而掛斷了。看了眼屏幕，還在通話中——

“陳沐西。”

畢笙突然喚了一聲。

“畢老師您說，我在。”張地應道。

“以上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

不然呢？

陳沐西說：“給您的初稿是我獨立完的，剛才跟您說的那些都是我在創作時的思考總結。”

“還不錯。”畢笙淡淡地給了三個字，陳沐西眼睛一亮，下一秒，畢笙又潑下一盆冷水。

“但這次項目是住宅室設計，不是試驗箱場館設計，即便你想引沙漠的概念，也必須考慮到使用。家，不是用來展覽，而是住。”

陳沐西點頭，“好，我會改進。”

畢笙又說了一些其他需改進的小點，言辭顯然沒有之前那麼刁鉆了。

最后，他問陳沐西：“海昌并沒有對學員公布業主的真實信息，你怎麼知道他是肖安之？”

陳沐西靜了兩秒，說：“陪一個朋友吃飯遇見，席間閑聊巧得知的。”

不算說謊，只是截取其中片段。

無法告訴畢笙，是肖安之故意試探對韓霽的真心，設下計中計故意。那太骯臟了。

畢笙沒有問是什麼朋友，又說了兩句，掛斷電話。

陳沐西的手心里都是汗，愣愣坐著，聽到前面劉師傅說話，才回過神。

“……陳小姐，您真厲害！看您平時不怎麼說話，沒想到講起工作來這麼流暢，我都很想看看您設計的作品了！”

聽得出來，他說的是真話，并不是為了討雇主歡心故意編造出來的。

“謝謝，完稿后如果你還興趣，我拿給你看。”陳沐西說

“好好，太好了！”老劉連聲應道。

陳沐西見地展一笑，外面街燈一晃，恰如冷夜中幽幽綻放的白玫瑰。老劉在后視鏡里瞥見這驚心魄的，匆忙移開眼，不敢再看。

-

回到壹號院，差不多七點多。

陳沐西一進門就打開電腦，集中力改圖紙。

沒過多久，門鈴響，以為是韓霽，趿拉著拖鞋過來開門，卻是茱莉亞。

“您好陳小姐，老板吩咐，我來給您送東西。”

茱莉亞還是一深高定職業裝，蹬著細跟鞋，頭發一不茍地綰在腦后，長相艷麗，只是不茍言笑。

陳沐西看見后還跟著一群人，手里或抬或拎都帶著東西。側開，讓出一條道。

“進來吧。”

“不好意思，沒帶鞋套。”

茱莉亞這樣說著，已經先一步邁進屋子。

后面的人都經過訓練，一一向陳沐西問好后，魚貫而，把東西都依次放到該放的地方，一點也不需要陳沐西搭手。

茱莉亞的鞋跟踩在澤沉穩的木地板上，篤篤作響。

認得，這是香二翹豆，又稱龍檀，因有清晰盤繞的獨特紋理，似龍似，故而得名。加上人工費，每平接近千元，這屋子里是鋪個地板就上百萬。更遑論其他。

韓霽對陳沐西真是好，好到沒有上限。

陳沐西剛才一直坐在客廳中間的地毯上，趴在茶幾上改圖紙，因此電腦四周都散落著手稿和書籍。茱莉亞淡淡掃過去，又見陳沐西一張素，又只穿著簡單的淺棉質長長。

在這樣的房子里，穿得這麼隨意，舉止和主人一般無二。

真讓人羨慕啊。

茱莉亞忍不住道：“陳小姐，您真有一套。別的人都是想盡辦法，想博得老板青睞，但都沒功。唯獨您，憑著天生優勢，功引起老板注意。我還以為老板是一時興起，沒想到您是一步步枝頭登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