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無形，卻似刀，割得陳沐西綻流。

記憶里，葉流莎無數次玩失蹤，不是躲賭債，就是和男人廝混。們其實很當面起爭執，因為陳沐西習慣了忍。

對葉流莎的要求不高——健健康康，不賭，好好照顧陳沐楠。一個多月前，葉流莎聲淚俱下地保證絕不再賭，一定好好守著這個本就支離破碎的家。

才過了這麼短的時間，葉流莎再次欠下賭債，還口口聲聲說三十萬不算什麼。

陳沐西想，如果人生來就是還債的，那麼前世一定欠了葉流莎很多很多。

如果可以論斤置換，那麼愿意把這皮給賣了，就當還葉流莎的生養之恩。

不對，賣過了。

260萬。

“抱歉，我沒有那麼多錢。”陳沐西冷冷丟下這句話，轉走出房門。

葉流莎怔在原地，心里急得像被十萬只貓抓了一樣。

沒錢？怎麼可能！

這里隨便一個家拿出去賣了，都不止這個數！

想到這里，不眼睛往四瞟。

“夫人，”傭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朝外邊做了個請的姿勢，“您這邊請。”

葉流莎疑，什麼意思？又答應給錢了？

哼，我就說嘛！母子連心，陳沐西還真能不管的死活？！

將大搭在手臂上，頤指氣使地隨著傭人下樓。

誰知傭人開了大門，恭敬道：“陳小姐要休息了，喜歡清凈，就不留您了。”

葉流莎：“！！！”

“我是媽！我不走，還能趕我？”葉流莎開始耍潑，擺足架勢，轉就往客廳走。

外面進來兩個著全黑的男人，膀圓腰，一看就是保鏢。迅速進門，攔住葉流莎。“夫人，您是自己走，還是我們送您？”

葉流莎被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瞪大眼睛，看看面前的保鏢，又看看后面的傭人。

憤浪般卷走了理智。

忽然梗著脖子，朝空氣大嚷：“陳沐西！你好樣的！找了個有錢人就忘了自己的出！你有本事再也別回傾城里！再也別認我這個——”

后面話沒說完，因為被兩個保鏢架出了門。

陳沐西把自己關在書房里，門板隔音效果很好，什麼也聽不見，四周靜悄悄的。

兩只手肘支在書桌上，臉埋在掌心里，背脊生疼，像被人用皮鞭狠狠了一道。

個人卡里的錢不多，但也足夠給陳沐楠教學費，確保他和其他同學一樣食無憂。

除此之外，就是韓霽給的，那張銀行卡里的金額是個天文數字。不能，起碼現在不能為了給葉流莎還賭債而。

無底。

陳沐西不由得苦笑。

也許這些年早已習慣葉流莎的出爾反爾，也許挨的刀子多了，所以抗疼痛能力就強了。很快平復心，鎮定下來。

花幾個小時把設計稿再改了一遍，然后郵件發給畢笙。

意外的是畢笙這次回復很快，卻依舊簡短——OK。

看著屏幕上這兩個簡短的英文字符，陳沐西松了一口氣。又立刻雀躍起來。

接近一個月殫竭慮，趕稿改稿，只要一個肯定就足以將之前的辛勞重新添上意義。

陳沐西翻出這次拉練賽的日程安排，確定在下個月初要去一趟B市，參加第一賽段的現場答辯和評選。

做完這些，靠在椅背上，后腦勺抵著椅背上端，腦袋慢慢放空，松弛的神經卻慢慢收。不愿地，也不可避免地想起近幾日發生的事。

點開手機微博，熱搜已經被控制，但輿論猶在。并且海城甘區警方的方號遲遲未發布盛貝貝被綁架一案的最新進展。

沒有消息，就代表著沒有好消息。

盛貝貝還未被解救出來。

拋下個人偏見，大是大非面前，永遠站在正義一方。不知道還能為警方提供什麼有用信息。

腦中搜尋，接著，照片上的畫面、彩臉譜面影子般晃。

胃部又開始翻騰，連帶著絞痛，陳沐西蜷，像一只任人宰割的蝦，趴在桌上，艱難地等待這陣生理反應趕快過去。

手機響，是于圣恩。

摁了接聽鍵，開了外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平穩的，是和往常沒有區別的。“喂，老于。”

“沐西，”于圣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沮喪，“你這會有空嗎？”

“怎麼了，你說。”

于圣恩語言能力不是很好，特別緒激時更是不會遣詞造句。吞吞吐吐一番，終于說清楚。

原來是拆遷合同出了問題，原定的三萬一平很可能只能拿到一萬一平不到。

“怎麼會？”陳沐西驚訝，“不是由居委會牽頭統一簽的合同嗎？是你個人簽的合同有問題，還是整個片區的合同都有問題？”

“我說不清楚，我也看不懂合同啊！幾十頁，我哪知道哪里有問題！”于圣恩都快哭了，“最早一批簽合同的，本來該今天先領拆遷款，但是、但是查銀行卡到賬金額，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我不知道我能拿到多……”

說到后面，有明顯的吸鼻子的聲音。于圣恩從小就是哭包，現在二十多歲了，依舊遇事就慫。

陳沐西道：“你先別著急，你在家嗎？我過來一趟。”

“嗯，我在。”聽說陳沐西要來，他仿佛看到了希。

沒辦法，從小到大，陳沐西和林桃就是他的保護神。無論打架還是掏鳥蛋，兩個孩子就像戰神一樣擋在他前面。雖然這樣會很沒面子，可他就是沒辦法啊。

陳沐西回臥室吃了幾粒藥片，換了服下樓。

傭人從廚房出來，“陳小姐，我正要請您下來吃午飯呢。”

韓霽歷來不會讓傭人住家，都是有需要才人過來。陳沐西也不習慣。但這幾天陳沐西不舒服，韓霽就挑了一個活好話不多的留在壹號院。

“我出去一趟，你不用等我，先吃吧。”

陳沐西拎著包出門，走廊上剛好迎面到一樓的前臺小姐。

“陳小姐，抱歉打擾您。葉士一直坐在樓下會客室，找我要二的私人電話。按規定，我們是不能私自泄業主個人信息的。葉士鬧了一通，除非我們給二的號碼，或者等到二回來，不然就一直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