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西像聽了個笑話，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我們先回去。”說。

葉流莎不肯，拽著金牙的胳膊，怒視陳沐西，生怕好姻緣被拆散。

金牙有些為難，朝陳沐西諂一笑。

“媽！”陳沐西提高音量，“任也請你分點場合！”

“什麼意思？”葉流莎急了，“這兒是牙哥的場子，我是他人，這里自然也是我的地盤！我是你媽，是你長輩，用不著你教訓！我想和誰睡，想和誰好，用不著經過你同意！”

陳沐西知道自己從來管不住葉流莎，從來都只能眼睜睜看著往火坑里跳，從來都束手無策。

忽然累了，心俱疲。

發出的聲音也輕飄飄的，“你要怎麼樣隨你。沐楠不用你管，我會好好照顧他，送他上大學。”

轉，走了幾步，風一樣的聲音再次飄來，“別賭了，沒人能為你兜一輩子的底。”

葉流莎腦袋里轉了幾個彎，什麼意思？

要和斷絕母關系？！

金牙在旁邊一個勁兒地沖使眼，腦袋一熱，慌張喊道：“你別忘了，說好的嫁妝！！！”

帶刃的線纏住心臟，腔又悶又疼。

陳沐西頭也不回，“韓霽給的那一百萬還不夠嗎？”

“他是他，你是你！你傍上太子爺，不興讓我這個媽也跟著福？我告訴你，沒有一套房我跟你沒完——！”

葉流莎扯著嗓子喊，奈何陳沐西置若罔聞，已經下了樓。

金牙訓，“把關系弄僵了對咱們沒好！”

“是我兒！親生的！我生養，幾十年做牛做馬！憑什麼能被韓二看上？還不是我給的那副人坯子！是這層，我要什麼都不為過！”

-

陳沐西雙眼虛無，看著車窗外鬼魅般快速倒退的樹影，車廂里沉寂得只能聽見出風口發出的細微聲響。

老劉瞟了眼后視鏡，知道這是家務事，也是丑聞，他一個外人又是司機，不好說什麼。只能沉默著把車開回壹號院。

陳沐西回7座801，韓霽還沒到家。

晚飯沒吃，胃里空得難，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上樓泡了個熱水澡，出來吃了幾粒藥片，倒頭就睡。

朦朧中，臉上有溫熱的，鼻尖還能嗅到那悉的雪松香。沒睜眼，輕聲道：“回來了？”

“嗯。”

韓霽在主臥洗過澡才過來的。屋子里沒開燈，他側躺在陳沐西后，一手支著下頜，一手輕地過人凝脂般的臉頰。

“吳姨說你晚上沒吃。”他磁的嗓音在寧靜的冬夜聽來格外悅耳。

陳沐西佯裝睡著了，沒答話。

男人的指尖順著流暢的下，至纖細的脖頸上，輕輕撓了撓。

陳沐西怕，把臉捂進被褥里，笑出聲。

過了會，把頭出來，淺聲道：“不。明早多吃一點，補回來。”

韓霽淡笑，因為看不見，所以聽覺格外敏捷。

陳沐西仿佛能覺到他間的凸起，隨著笑聲震了一下。

翻了個，手搭在男人腰上，并不安分，順著真睡袍的隙溜進去，指尖在那片腹上彈鋼琴。

韓霽隔著料捉住引火的手，“點火要負責滅火。”

陳沐西的眼睛在黑暗中晶晶亮，“我又不是消火栓。”

“你是水，制造點，嗯？”

韓霽一句話，引人遐思。

……火勢蔓延，水聲漾。

不像之前的瘋做，一次過后，韓霽擁著眠。

陳沐西聽著耳畔男人均勻的呼吸聲，想著他應該很累，這段時間這麼忙。

想著想著意識再次陷混沌。

第二天被鬧鐘醒，陳沐西撈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費力地睜開眼睛看了眼時間。

韓霽還沒起，蹙著眉頭把人重新摟回懷中。“幾點了？”

“六點半。”

陳沐西掙扎著起，進了洗手間。

洗漱完畢后，輕手輕腳地去帽間收拾行李。

過了一會兒，韓霽過來，目落在地上裝了一半的行李箱上，蹙眉，“你去哪兒？”

“B市，參加海昌的現場評選。”陳沐西手上拿了件厚外套，疊好后放進箱子，后知后覺地直起，“我沒告訴你……？”

想起這段時間和韓霽發生過幾次，就連訂機票時也是在兩人“打架”之后。

陳沐西看著韓霽的眼睛，“抱歉，太忙了，忘了跟你說。”

“忙？”韓霽瞇眸，“告訴我，你在忙些什麼，連去B市這麼大的事也能忘了告訴我。”

陳沐西張了張，一時沒組織好語言。

韓霽雙手兜，居高臨下道：“幾點的航班？”

“中午十二點。”

“很好，現在是7點，距離起飛還有五個小時。”韓霽著怒意，“如果不是我恰巧看見你收行李，是不是要等到你在B市落地，才想起告訴我？”

陳沐西太突突跳，卻找不到解釋的話。

韓霽將的沉默誤以為無于衷，他走近一步，桃花眼醞釀風雨。“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可有可無？或者說，這里不過是你的臨時棲息地，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陳沐西被他這樣當面質問，轉瞬也有了怒意，“韓霽，說話一定要這麼傷人嗎？我是真的忘了。我不是去玩，不是約見朋友，我是去參加比賽，是去工作。請你理解——”

“工作？”韓霽打斷，“也許比起工作和比賽，你更想見到那里所謂的朋友。”

陳沐西默了幾秒，“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不知道？說出來只會讓大家難堪！”

陳沐西吸進一口氣，就是再蠢笨，此刻也約猜出韓霽的暗示。

說：“我對待從來專一，和誰在一起就對誰一心一意。言盡于此，再深就真的傷。”

陳沐西蹲下，拉好行李箱拉鏈，提著箱子就走。

下樓，“陳小姐，知道您要出門，早餐已經備好了——”

“我不吃了，吳姨，謝謝。”

穿上靴子，直接乘電梯到地下車庫。

出了電梯，拽著行李箱拉桿，定在原地，半分鐘后，吸了下鼻子，從包里拿出墨鏡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