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西是個較真的人，不可能接到陸珊珊一通電話說將在本次獲獎名單中除名，就能真的將此前一個月的努力全都抹除。

愣坐了一會，立刻起換服，出門。

客廳里茱莉亞見作急切，不免笑道：“看來要恭喜您了陳小姐，是海昌通知您去領獎嗎？”

陳沐西沒理會，徑自下到地下車庫。

茱莉亞也跟了下來。

路上，茱莉亞拿著平板瀏覽新聞，忽然驚訝道：“海昌出獲獎通告了，咦，是您的好朋友齊酒那組的作品最終被選定！不過也奇怪，您不是在預選中獲得了第二名嗎？怎麼沒有？”

轉頭將平板遞過來，陳沐西匆匆掃過一眼。

海昌在微博方賬號上發布了本次拉練賽最終獲獎名單，海藍帶領的小組作品最終摘得桂冠，獲得榮譽及百萬設計費。后面還跟了前三名的小組名單，下面的配圖是本次所有小組的作品集錦和一些現場照片。

很憾，陳沐西的作品不僅未能面世，就能名字也找不到。

果然被除名了，干干凈凈。

茱莉亞深憾，說：“是不是出什麼差錯啦？按道理說，這場況不應該出現的。而且肖先生和老板是舊識，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賣老板一個面子，送過去的三個作品，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您設計的。”

“送過去的三組作品都是匿名。”陳沐西說。

茱莉亞揚起瓣，“哪有什麼難的？您私下打一聲招呼，他不就知道哪個是您設計的。”

陳沐西淡漠地看了一眼。

車行至海昌設計院門口，陳沐西用學員份進了門，在陸珊珊辦公室門口迎面見從里面出來的海藍一行人。

他們五個人喜氣盈盈，很明顯已經得知了最終結果。

看到陳沐西，海藍和齊酒似乎有些尷尬，三位男設計師倒是落落大方。

陳沐西道：“恭喜，實至名歸。你們的作品很優秀。”

三位男設計師表示謝，也對陳沐西的作品進行了一波商業吹捧。

海藍紅彎起，“這次是險勝，希以后還有機會和你切磋。”

“我也希。”陳沐西說。

齊酒靠過來，低聲道：“學姐，一次比賽而已，沒關系啦。以后還有很多機會啦！”

陳沐西笑笑，“嗯，沒事。”

和他們告別后，直接敲響陸珊珊的辦公室門。

陸珊珊一個頭兩個頭，知道若不把事來龍去脈弄個水落石出，陳沐西不會輕易罷休。

把那封直接發到郵箱的匿名檢舉信調出來，給陳沐西讀了一遍。

無非就是舉報陳沐西和肖安之早就相識，在這次比賽中有作弊嫌疑。這封信本沒什麼說服力，只是猜疑。重點在附件里的錄音。

“期待海昌給我的設計方案，也期待能有機會見識到陳小姐的大作。”

這是昨天在烤店二樓偶遇肖安之，他當眾說的。

陳沐西蹙眉，陸珊珊打了個手勢，讓接著往下聽——

“安之哥，你雖然跟韓二是朋友，但也不能明目張膽地放水，小心我舉報你！”一個跋扈滴滴的聲，陳沐西聽出了，這是韓沁。

后面，肖安之接話，“舉報我？微博上惹一，對咱們新戲沒好，你確定？”

韓沁哼了一聲，“反正我就是不想看韓二得意，他的人也不行！上次你們三個還私下一起在那家私家菜館聚會來著，反正我要是看見的作品得了第一，我把監控調出來，說公然走后門，作弊……”

陸珊珊按了暫停鍵，對話戛然而止。

抬眸，凝重地看著陳沐西，“一早收到這封檢舉信后，我就通過一些渠道，了解到錄音里那位士所說的私家菜館。由于時間太久，監控早就被清空，但店里的服務員能證明你和肖安之先生，還有另外一位先生，確實一同出現過。”

期越大，失越大。

陸珊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問陳沐西：“你有什麼想說的嗎？如果對海昌的理結果有異議，可以提出——”

“沒有異議。”陳沐西起，很冷靜地對陸珊珊鞠了一躬，“抱歉，陸老師，是我沒理好。這次事一定給您也造了負面影響，真的抱歉！”

陸珊珊一時愣住，陳沐西的認錯態度過于誠懇，就算想再苛責幾句也出不了口。

最后只能嘆道：“其實我相信你的為人，也許和肖安之先生的認識本是場意外，只不過被有心人利用了。你很有天賦，以后一定會在業大放異彩。”

“謝謝您，陸老師。”

陸珊珊的辦公室在海昌的第三進院落，陳沐西一路穿廊過橋。

冬日的灑在舊時的建筑上，木頭散發淡淡的香氣，來時的氣悶和憋屈好似慢慢蒸發，心緒也歸于平靜。

第一進院落有一簇修竹，一個多月前第一次來這里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當時幾乎是抱著朝圣的心態，走進海昌。

立在青綠的修竹邊，仰頭嘆了口氣。

“不甘嗎？”

后面傳來一道男音，回頭，畢笙手里抱著一個紙箱子，慢慢走過來。

“還好。其實我也不算冤屈，畢竟我的確認時肖先生，也知道他是業主，所以在研究業主需求時比其他學員，方向更加明確。”

陳沐西朝他笑了下，沒有鏡子，不知道自己笑得有些難看。

“如果在沒有得知業主份的前提下，你做出來的作品會有什麼不同？”畢笙問。

陳沐西想了想，“應該沒有這麼大膽，不會想到往客廳鋪沙礫。”

“你覺得你得高分只是因為鋪了沙礫？”

陳沐西搖頭，“整個設計是一脈相承的，空間劃分、裝裝設計、以及細節理上其實都秉承了我想表達的野、自然。”

畢笙說：“這不就結了。”

陳沐西不解其意。

他說：“就算是憑借一段刻板的業主需求介紹文字，我相信你做出來的作品不會比其他組差。你有天賦。”

在陳沐西的印象里，他一直是嚴苛，甚至對完有些病態追求的。

很難得聽到他這樣夸贊自己。

陳沐西故作輕松，“所以這是您專為所有落選作品準備的鼓勵只辭？”

畢笙抬眸，直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