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西做了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還是個扎著沖天辮的小姑娘。哥哥放學回來,給帶了橙子味的棒棒糖。小心翼翼地拆開糖紙,出地舌頭滿足地一口。
完了才記起要給哥哥嘗嘗。
哥哥搖頭,小大人一般,“我不喜歡吃糖。”
陳沐西疑地睜大眼睛,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吃糖呢?糖這麼甜,一口,滿都是香味,全世界都在冒泡泡。
門板被推開,“寶貝們!媽媽回來啦!”
葉流莎那麼年輕,穿著漂亮的姜黃連,來不及放下手里的菜兜,陳沐西就興尖著沖過來,把抱了個滿懷。
哥哥是個男孩子,已經沒有這麼黏媽媽了。就在一邊一手兜,雙手兜地看著。小臉一皺,還來了句,“小屁孩!”
陳沐西嘟,回頭瞪了哥哥一下。葉流莎笑得合不攏,抱起呼呼的小姑娘,另一手哥哥的發頂。
“別欺負妹妹。”
“我才沒有。”哥哥自覺已經長大了,不應該再被腦袋,就傲地偏過了頭。
葉流莎拉過一個小板凳,把粘人的小姑娘往上面一放,囑咐哥哥,“好好看著妹妹啊,媽媽去做飯。再不快點,爸爸回來就要肚子啰!”
“肚幾……”陳沐西有樣學樣,棒棒糖吃的滿都是。
沒過多久,陳巖回來。一家人圍在餐桌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晚飯。
陳沐西吃飯也不老實,用筷子得飯粒到都是。葉流莎食指點了下的額頭,陳沐西隨即委屈地瞪大眼睛,癟起。
“哎喲,小寶寶不哭不哭……爸爸抱!”陳巖把小姑娘抱到自己膝上,一勺一勺地喂。
哥哥則飛快把桌上的飯粒往自己的里送。
葉流莎失笑,“你們倆,就知道慣!”
小姑娘陳沐西并不清楚“慣”是什麼意思,但應該就是對好吧?爸爸抱,哥哥給糖吃,媽媽也喜歡……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
“為什麼一直眨眼睫?”
阿佑俯,疑地看著陳沐西雙目閉,眼睫卻像被風來回吹。
“應該在做夢。”何斯揚已經了白大褂,用巾拭過銀邊眼鏡,戴上。
阿佑歪頭,像在思考什麼,然后抬頭問:“噩夢還是夢?”
何斯揚:“……”
阿佑也不再是潛醫院時的裝扮,一黑運裝,外面罩著一件黑皮,不刻意擺姿勢,也能到兩只胳膊給人帶來的力量。他的廓其實很中式,但五過分立,眼珠是淡藍——扯掉了黑得不正常的瞳。
藍眼眸,一點也沒有小說里所寫的浪漫調,也不憂郁,而是冷漠,毫不掩飾的殺機。
何斯揚被這樣一雙眼睛著,停頓兩秒,然后很違心地給出兩個字,“……夢。”
阿佑點頭,忽然幾步過來,手肘抵在何斯揚的頸部。力量懸殊,何斯揚節節后退,后背狠狠撞上墻面。
“看眼睫眨,就能分辨夢還是噩夢。你是醫生,還是算命師?”阿佑垂眸,幻覺一樣,淡藍眼眸氤氳著寒氣。
“……”
何斯揚抿瓣,在心里判斷這個男人多疑、暴力、善變,說不定患有雙相障礙。
陳沐西為什麼會和這種人扯上關系?
他為什麼會陳沐西妹妹?——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阿佑抬手輕拍何斯揚的臉,把他的目轉向另一側,“你的病人是。別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我要好起來,真正意義上的好,明白嗎?”
何斯揚呼吸困難,緩慢點頭。
敲門聲響起,是小周進來送吃的。
沒錯,小周。陳沐西被何斯揚擄進軍事管控區時,作為幫兇的護士小周。
阿佑不找上了何斯揚,連小周也被擄回來。
阿佑在門板被打開之前,放開何斯揚,隨手在小周端著的托盤上拿了杯牛。
何斯揚背過咳了幾聲,穩住緒后,在阿佑的注視下,有條不紊地給陳沐西扎針、輸。
小周放下托盤,并沒立即出去,而是言又止地看著何斯揚。
阿佑兩只手指夾著牛杯,坐在窗臺上,冷冷看過來,“喂,想說什麼?”
小周聽得懂英文,瞬間兩發,“沒有……不、不想說什麼……”
阿佑沒再廢話,喝的牛杯放在一邊,出腰間的軍刀,在手間把玩。
晨破曉,金黃的芒照在刀刃上,又有意無意地反到何斯揚纖長的脖頸上。
殘留的牛從杯壁落下,順得像新鮮。
小周失聲尖,轉跑出去。
阿佑勾,笑出聲。
轉頭看見床上臉蒼白的陳沐西,又蹙眉,吵到妹妹睡覺了。
他要好好教訓剛才那個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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