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形容那一刻的。

就像一粒火星子被丟大雪覆蓋的荒原，火點的積雪快速融化，及至整片雪原都消失，枯萎、冰涼已久的草梗被烘熱，火勢即將蔓延——

邁赫左半邊的車完全懸空，韓霽側眸看著越野車里的人，發覺并沒有把自己撞山崖、置于死地的時侯，甚至有一點憾。

黑越野車快速倒退，熾白的車燈像舞臺燈，隔著幾重車玻璃，照在邁赫和車廂男人的臉上。

如陳沐西所料，那雙桃花眼毫無懼，點漆如墨，并且還點了點嘲諷。

仿佛在說，就這麼點膽量，還以為你多大本事。

胎在山路上劇烈，發出刺耳的聲音。陳沐西調轉車頭，奔向下山的路。

后視鏡里，那些吉普車都圍著邁赫停下，原本監視陳沐西的人都跑下去，慌張不已。

越野車的車速很快，人和車都消失在視線范圍。陳沐西疲勞地靠著椅背，心在空的車窗里劇烈跳個不停。

無力地抬手扶了下額，真是……瘋了。

林桃等在酒店門口，看見陳沐西從越野車上下來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沐西，哪來的車——哎呀，車頭怎麼凹了？！”

借著路燈，林桃驚愕地指著車頭前面的凹痕。

陳沐西隨手隨上車，“沒事，出了點小事故。”

“怎麼了？你人沒事吧？”林桃張地拉著陳沐西，把人左右扭了兩圈，仔細檢查過后才放心。

又見陳沐西穿得單薄，立馬把自己上的外套下來，搭在陳沐西的肩上攏了攏。

陳沐西低頭看著，心里有暖意流過。忽然雙臂一，抱住林桃。

林桃微怔，又笑起來，“怎麼啦？”

陳沐西搖頭，一面和林桃上樓，一面把剛才在錦和山發生的事說了。

林桃目瞪口呆，反復咽了好幾下口水，才說出話來。

“你為什麼……他沒事吧？”

“我心里有數。他手下那麼多，能有什麼事。”陳沐西興致缺缺。

林桃側過臉看著陳沐西，還是悉的臉，但畢竟五年過去，眼前的人不再是過去那個陷于泥潭里苦苦掙扎的人，現在的陳沐西……

“怎麼了，我臉上有臟東西？”陳沐西失笑。

林桃搖頭，“就是、覺得你這次回來特別不一樣了。”

“怎麼個不一樣法？”陳沐西故意問。

林桃說：“特別大膽，特別有自己的主意，想到什麼就去做。”

“嗯，所以我把我媽丟了。”陳沐西進了屋，走到沙發上坐下。

說到這個，林桃嘆氣，跟過來，斟酌字句道：“這件事我在路上仔細想過，韓霽應該就是做做樣子，拿你，他實際上應該不會對葉姨做出什麼。”

陳沐西打開筆電，指尖敲擊鍵盤，沒作聲。

林桃打量的神，又說：“韓霽的心思很難猜，但對你……大概還是怕你再走了吧。”

陳沐西忽然笑了，笑聲清亮，笑著笑著，忽然鼻頭有些酸。

“沒有人會在時間的長河站住不走，就算他不想走，人和事都會著他走。”陳沐西說，“桃子，五年過去了。我和他都回不去了。”

而且，陳沐西不想回到五年前。

林桃沒再說什麼，去洗手間洗漱、換了睡出來，正要掀開被子睡覺。手機響，林桃一看屏幕就蹙眉，但還是接了。

“佳馨……？”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林桃臉大變，一邊從床上站起來往門邊走，一邊急切地說：“你別慌，先躲起來！我馬上就來！”

“怎麼了？”

陳沐西抱著兩人的外套，快速追上林桃。

“佳馨！佳馨出事了！被韓辰華的老婆找到了！！”林桃急慌慌地去按電梯。

陳沐西按住發抖的肩膀，“謝羨君？報警了嗎？”

林桃搖頭，“不能報警，事鬧大了損失的是佳馨的名譽。無論怎麼樣，還是個小姑娘，傳出去以后還讓怎麼做人！”

陳沐西無言，下樓，沒讓林桃開車，取過鑰匙坐上越野車的駕駛座。

車拐出酒店停車場，匯主干道時，陳沐西側頭看了眼側邊后視鏡。后面黑地跟著一個車隊。

問林桃，“佳馨住哪兒？？”

“壹號院。”

陳沐西挑眉，倒也沒說什麼。

壹號院業主的車牌都在安保系統里登記過，陳沐西開的這輛越野車本不在壹號院的系統，自然就在門口被攔下了。

“怎麼辦啊？”林桃急得不行，著手機頻頻向窗外。

陳沐西指尖輕扣方向盤兩下，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弗蘭克，聽說韓先生把壹號院7座801那套房子送給別人了？”

“房子部裝修是我親手設計的，進去最后看一眼不算過分吧？”

“順便幫我轉告韓先生，方便的話，801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