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西的睡意在瞬間全部消散。

起來在外面罩了一件羽絨服，套上子和靴子。韓霽派來的車和人都在樓下等著，見到都有些神張。

陳沐西坐上車，在凌晨三點奔赴錦和山。

夜里的山巒就像黑黢黢的鬼影，天穹上零散著幾顆星星。山風刮過，樹影搖曳，鬼魅橫穿。

陳沐西靜靜地坐在后車廂，有很長時間腦子里一片空白。等到車駛進錦和山療養院，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直皓白的大掌按住的手腕時，才有了些思考。

“、死了？”陳沐西的嗓音很淡，混在山風里幾乎聽不見。

韓霽一黑站在外面，還是從的口型判斷出在說什麼。

“沒有，在搶救。”他說。

陳沐西點頭，被韓霽牽著下車。

這里表面上是療養院，但醫療設備和水平都是按照齊風醫院的標準來建的。看護發現葉流莎不對勁，第一時間就聯系醫生把送進了搶救室。

隔著一道玻璃門，陳沐西看見葉流莎閉雙眼躺在病床上。旁邊圍著幾個穿手服的醫生和護士。

太瘦太干，給人的觀很不好，像是隨時被會那個寬大的病床吸走，然后直接墜深不見底的地下。曾經風華正茂的艷人，被病痛和心魔折磨得沒有人樣，像個瀕死的。

陳沐西到有一只手掌搭在自己的后腰上，緩慢而有節奏地輕拍著。側過臉，輕聲說：“我沒事。”

韓霽沒說話，仍舊站得離很近，手搭在后面，肩膀準備著隨時讓陳沐西倚靠。

陳沐西說沒事，是真的沒事。回來之前，就知道葉流莎得了癌癥，死亡是遲早要面對的。

很冷靜，沒有過多的緒。說冷也好，寡也罷，就是沒哭，也沒有那麼的悲傷。

搶救室的燈熄滅，醫生出來說：“況暫時穩定下來了。但是……還是要做好準備。”

陳沐西問：“還有多時間。”

“不好說。”醫生搖頭，沉了會，費解道，“本來這段時間穩定的，也不知道今晚為什麼突然……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

韓霽搭在陳沐西后腰上的大掌稍稍用了點，隔著料，陳沐西也能到他傳給自己的溫度。

看了韓霽一眼，又問醫生，“現在意識清醒嗎？有沒有說過還想做些什麼見什麼人？”

“這個……”醫生不好說葉流莎一直在罵陳沐西和陳巖，只能撿好的說，“楠楠，一直在念這個名字。”

“嗯，謝謝。”

陳沐西拍了下韓霽的小臂，轉走到走廊盡頭，拿手機打電話。

等掛了電話，韓霽過來問，“要不要睡會兒？這里有空房間，或者我帶你回別墅。”

陳沐西搖頭，“陪我坐會兒。”

“好。”

韓霽牽著，走到一長椅前坐下。

“真的沒事。”陳沐西對上韓霽的眼眸，又重復了一遍。

韓霽說，“你現在可以不對我笑的。”

“哦。”陳沐西下刻意彎起的角，果真不再笑了。僵直著后背坐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微微放松。

韓霽一只手抬起來，繞過的后腦勺，著那側的臉頰，將的頭按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陳沐西有些失笑，“不是說恨我嗎？現在這樣好像不合適。”

“噓。”韓霽打斷，故意把語調放冷，問，“你就不能稍微一點？”

陳沐西又笑了，沒說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韓霽的肩膀上沒挪開。

這樣的深夜，好像可以讓他們暫時忘了前塵往事，只是循著本能依偎在一起。

-

療養院里的隔音很好，但岑芳躺在漆黑的臥室里，似乎還是能聽見葉流莎的尖聲喊，還有搶救室里各種儀發出的聲音。

什麼也沒做，是葉流莎自己從床上摔下去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癌癥晚期，這麼茍延殘活著有什麼意思？

岑芳想，如果是自己，早就跑國外去安樂死了，才不會死賴在這里占韓霽的便宜！

有點興，又有點怕。興葉流莎死了之后，就算真的幫韓霽掃除毒瘤了，也再也沒人會礙的眼，就能一個人舒舒服服地在療養院里住著。

怕的是葉流莎沒死，要是胡說八道怎麼辦？

岑芳睜著眼睛一宿沒睡，天快亮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傭人進來給自己穿服。

傭人一臉詫異，但又不敢勸，只能按照岑芳的吩咐把推去葉流莎所在的搶救室。

遠遠的，岑芳就看見走廊上坐在一起的人，“你是誰……？”

陳沐西抬眸看過來。

“啪！”

岑芳手里的暖手袋掉在地上，“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