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莎的生命終結于十一月底的某個深夜。
算不上突然。因為醫生早就暗示過,因此該備下的東西都備下了。
所有事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殯儀館的人過來替葉流莎換服、化妝,風水先生也算好了出殯的日子,弗蘭克在城南事先選了一塊墓地,過來征求陳沐西和陳沐楠姐弟倆的意見……
一切都有人搭手,陳沐西和陳沐楠就像個外人,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局外人一樣。
弗蘭克舉著平板,站在跟前細細地介紹城南墓地的地理條件、服務項目……陳沐西沒怎麼聽進去,淡淡地開口問陳沐楠,“你覺得呢?”
陳沐楠沒有什麼表,“可以。”
“那就這麼定下吧。”陳沐西說。
弗蘭克點頭,又說:“按照海城這邊的習俗,是要在老屋停靈的。但是葉士名下已經沒有房產,傾城里的房子似乎——”
“按最簡單的來。”陳沐西打斷道。
“您的意思是……?”
陳沐西表淡然,“當天火化,第二天土,不需要停靈。”
“好的。”弗蘭克立馬讓帶著書去辦了。
按道理說,這種事本不需要他親自在一線奔跑,手底下隨便找幾個書就能辦的妥妥當當的。但誰讓陳沐西份特殊,要是出了差錯,說不定好不容易要到手的年終獎都要打水漂。
葉流莎的被放冰棺,抬上了殯儀館的車。所有人都要跟著過去。
陳沐西上車之前,過來和韓霽說:“你要不別去了,回去休息吧。”
自從葉流莎被推進搶救室到過世,三天的時間,韓霽都沒怎麼合眼,一直陪在陳沐西邊。
韓霽笑著撐開手邊的黑傘,為陳沐西擋住頂上的雨。他說:“現在才來和我劃清界限,是不是晚了點?”
陳沐西淡淡一笑,手在韓霽的黑大前襟上輕輕抓了一下。什麼也沒說,就轉走了。
韓霽都已經坐上車了,后座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陳沐西快速鉆進來。
韓霽有些詫異,他以為陳沐西會和陳沐楠一輛車。
但眼下卻什麼也沒問,了兩張紙巾拭去陳沐西外套上沾著的小雨滴。而后攬著陳沐西的肩膀,輕聲問:“睡會?”
“嗯。”陳沐西靠在韓霽的肩膀上,閉上眼睛。
車子駛下盤山道,速度不快,很平穩。陳沐西什麼也沒想,也睡不著,就是麻木地靠在韓霽的懷里。
的手腳冰涼,很需要韓霽上的熱量。
林桃和于圣恩是今早得到的消息,各自和單位請了假之后,匆忙趕到殯儀館。一同隨行的居然還有于佳馨。
陳沐西和他們打過招呼之后,回頭看了眼陳沐楠。
陳沐楠沒什麼反應,走到他們面前,很客氣也很疏離地說:“桃子姐,老于哥,還有佳馨,好久不見。”
“是啊,好幾年不見了。”
“沐楠越來越帥了。”
林桃和于圣恩都應了一句。
唯有于佳馨克制地站在原地,抿著,避開了自己的視線。
陳沐楠也只是掃了一眼,就側頭對陳沐西說:“姐,我進去看看。”
“去吧。”
陳沐西一邊應著,一邊抬手拍了拍于佳馨的肩膀。
于佳馨似乎被嚇了一跳,長長的眼睫啊,就像是一只驚的麋鹿。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說:“我、我剛才走神了。不好意思,沐西姐。你忙你忙的吧,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你也告訴我一聲。”
“嗯。”
陳沐西現在確實顧不上管于佳馨和陳沐楠,和林桃對視一眼后,也進了里面。
自從陳巖走了之后,葉流莎就染上賭博,又和不三不四的男人勾搭,因此人緣基本都敗得差不多了。本來就沒什麼娘家人,陳家的親戚這邊也因為水楊花,大多都斷了來往。
所以要打電話通知的親朋好友很,除了林爸爸和林媽媽以外,幾乎就沒人來了。
葬禮很凄涼。
昨天的小雨到了今早,就變了小雪。天空灰蒙蒙的,整片墓園都被籠上了一層沉暗的薄紗。
北風呼嘯,帶著冷意無孔不地鉆進皮。
陳沐西和陳沐楠并排站在新立的墓碑前,風水先生讓磕頭就磕頭,讓燒紙就燒紙。他們都沒有哭,機械地完作為一個子該完的最后事宜。
結束之后,陳沐西先把林桃和于圣恩送上車,掃了一圈沒看見于佳馨。問:“佳馨呢?”
“有點不舒服,先走了。”林桃說。
陳沐西點頭,送走他們,再走到陳沐楠的車外,問他:“跟我走嗎?”
陳沐楠搖頭,“我回糖果。”
“好。”陳沐西說完之后沒著急替陳沐楠關上車門。
站在雪片中,不多時發頂、臉頰和羽絨服上都沾了些白點子。風刮得發飛揚,清艷的臉龐卻更顯不容冒犯。
說:“陳沐楠,如果你還喜歡佳馨,那就像一個男人一樣把追回來。如果不喜歡,那就把說清楚。總之,別吊著。”
“姐,你在說什麼。”陳沐楠稍顯詫異,“這兩天我已經很刻意地避開了。”
“是嗎。所以昨晚把拖進樹林里的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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