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霽替陳沐楠辦好出院手續，讓保鏢將他送上車。

折返回來，恰好看見陳沐西挽著林桃的肩膀從電梯下來。

韓霽不著聲地挑眉，陳沐西說：“桃子這段時間沒去，我打算幫找個地方先住著。”

韓霽點頭，目掃過林桃，不咸不淡地說：“歡迎你。”

“……”林桃本沒聽出主人家迎客的意思。跟陳沐西說：“不用了，我自己先找個酒店住一段時間再說。不用那麼麻煩的。”

陳沐西笑了，“你怕什麼，又不是要你和我一塊兒住。我在辰明苑……”

說到一半，轉頭問韓霽，“我當時買了六套別墅，都還在嗎？”

“你該問整個海城，你哪兒沒有房子。”韓霽淡淡說。

陳沐西一下想起來把韓霽的房產都收為己有，別說辰明苑，就是海城第一紅盤壹號院也能想挑就挑。

“那行，壹號院和辰明苑你選一個吧。”陳沐西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和林桃說。

林桃拗不過，只能提著行李箱搬進壹號院那套由陳沐西自己做室設計的豪宅。

韓霽打電話和壹號院那邊打了招呼，林桃自己開車過去。

陳沐楠自己一輛車，陳沐西和韓霽一輛，車隊出發回錦和山。

路上，陳沐西接到陳沐楠的短信，說他想去療養院住。陳沐西低頭思忖一會兒，回了個“好”。

療養院里有醫生和護士，環境也十分清幽，陳沐西沒什麼不放心的。

不過，說到療養院，陳沐西想起什麼。轉頭跟韓霽說，“我那天在療養院看見秦知禮了，他都回海城了，秦瑞呢？”

“在國外念書，不過這段時間也該回了。”韓霽對于秦知禮出現在療養院的事毫不意外。

陳沐西點頭，但是也免不了疑，問：“秦知禮看起來和岑姨的。他們是舊？”

“算是吧。”韓霽略微蹙眉，似乎并不想提。

陳沐西也就及時中斷了這個話題。

昨晚折騰一宿，今天白天雖然補了幾小時的眠，但眼下車子爬上山道，子隨車晃，不免覺得困。打了個哈欠，合上眼皮正打算瞇一會兒，韓霽又緩緩開了腔。

“秦知禮和我媽是舊友，也是依著這層關系，他才和岑姨認識的。”

陳沐西微怔，這是韓霽第一次提起他的生母生風雪，傳聞中那個被韓九鴻深藏金籠、風華絕代的人。

“……媽都去世這麼久了，秦知禮還念著舊來看岑姨。”陳沐西迎上韓霽的目，神微赧，“你這麼看我干什麼？”

韓霽因為那一聲“媽”，眼眸中的沉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他手刮了下的鼻梁，輕聲說：“過段時間帶你去曼城看。丑媳婦也該見婆婆了。”

陳沐西又笑又氣，“我丑？”

韓霽順手起的臉頰，直接把一側的角也給得高高斜起。“嗯，這樣就丑了。”

“喂！”陳沐西拍掉韓霽的手，自己則偏過兩只手在他上不安分地找。

韓霽其實是不怕的，但就是看著陳沐西這充滿報復的稚行為覺得好笑。嫣紅的瓣高高揚起，眼角眉梢盡是溫。

“我哪里丑？現在就敢嫌我丑？”

在陳沐西的一聲聲質問中，韓霽笑著敗下陣。

最后他一手捉住陳沐西的手腕，一手將人牢牢攬在懷里，搜腸刮肚地把從上到下夸了個遍。

什麼若天仙、頭發都在冒仙氣，什麼世界上最漂亮的人，什麼沉魚落雁、閉月花……

陳沐西被他夸得簡直要飄起來了，高高揚起下，驕傲得不行。

前面司機聽到兩人的對話，人都中年了，耳還忍不住紅了一下。嘖嘖，年輕人就是會啊，哄老婆開心還是得多學點語啊。

車隊在韓家別墅前停了一下，韓霽先回去，陳沐西換到和陳沐西一輛車，陪他一起去療養院。

療養院事先已經得到吩咐，專門為陳沐楠安排了一個兩居室的套間，也有專門的護工。陳沐楠話，陳沐西叮囑了幾句后，就出了門。

沒想在樓下院子里再次遇見岑芳。坐在椅里，似乎是被傭人推著出來散步。

但這麼冷的天，也虧得有這份閑雅致。

四目相對，岑芳沒再像之前那樣口出惡言，但眼中的驚恐卻是實實在在的。

竟然份都已經穿了，陳沐西也不好堂而皇之地視而不見。略微頷首，打了個招呼。“岑姨。”

這一出聲，岑芳只覺得更冷了。攏了攏脖子上的羊絨圍巾，同時揮手讓傭人下去。

“陳小姐，對不住，之前沒認出您來。我……”充滿歉疚地一笑，“病糊涂了。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您別往心里去。”

“你說什麼我都忘了。”陳沐西淡聲說，“好好養病。”

實在沒什麼可和岑芳寒暄的，說完就準備走了。哪知而過的時候，岑芳突然抓住。干枯的手掌就像暴在寒風中的老樹皮，又糙又涼。

陳沐西僵了一下，忍住了才沒甩開。

岑芳快速朝四周看了一圈，仰起布滿皺紋的臉，低了聲音哀求道：“您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陳沐西皺眉，“你說什麼？”

“救我！”岑芳的聲音又低又尖利，用盡全的力氣抓著陳沐西的手腕。“你跟小爺說，我不想住這里！我害怕！我真的快死了，我不想這樣死！”

一會兒又快死了，一會兒又不想死。本沒有邏輯可言。

陳沐西以為真是病糊涂了，揚聲就要喊醫生來。岑芳瞬間明白的意圖，抓著的力道更大，眼神也無比尖刻和哀戚。

“你聽不懂嗎？我不要住這里！你讓小爺來，帶我回去！我不要啊，我害怕！他要害我！！”

“誰要害你？”陳沐西問。

岑芳瞬間啞了聲，警惕地朝四周看去，院子里風聲很大，樹影晃，雪粒子簌簌落下。

倉皇地搖頭，眼里滿是恐懼。

都已經這樣了，卻還不忘用最歹毒的話威脅陳沐西。“你要幫我！不然我讓你和一樣！我讓你們一起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