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辭靜靜地看著他，表淡定，無波無瀾。

眼神里寫滿了漠然，就好像，此刻坐在對面的只是一個與不相干的陌生人，陌生到連一個多余的表都懶得給出。

蔣思南的尖銳刺耳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眼角帶了一抹潤，輕聲問，“許輕辭，對我，你為什麼總是這麼狠心？明明你只要......”

許輕辭皺著眉頭，冷笑一聲打斷他，“我要是對你媽下那樣的手，你興許還能和我好好的過日子？嗯？藏起來見不得人的那種小三？你愿意嗎？”

蔣思南紅著眼睛沒有出聲。

片刻后，他仍舊是不甘心，盯著許輕辭的眼睛語無倫次地道：“你......只要你肯對我服，我怎麼會舍得那樣對付你那樣對付許家？我分明說過，我和喬家的聯姻只是權宜之計，你只要忍過那幾年就可以，可你就是不肯！說什麼都不肯！你決絕得像是石頭一樣！只要能留住你，我極端一點又算什麼？”

“我不服氣！我不甘心！你明知道我在蔣家備掣肘，拒絕接聯姻的下場就是死路一條，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我笑話。我說過，只要你肯等我，等我穩住形勢拿到蔣家企業的繼承權之后，就回頭娶你，可你竟然不肯！”

“許輕辭，是你先負我的，所以你有什麼資格怨我怪我？如果不是后來你爬上了傅容時的床，許家就不會倒，許慧晚就不會死，我們兩個也仍舊在一起！”

蔣思南的緒一直很激，聲音也越來越大，獄警走過去敲了敲他的桌子，他才消停下來。

時至今日，原來他還以為，錯的那個人是自己，真真是荒唐到令人發笑，許輕辭冷嗤了一聲，問：“那喬微夏呢？利用完之后像丟掉一條沾滿污穢的抹布一樣丟掉？”

他一邊和自己談，一邊張羅著和喬家訂婚，不肯分手也就算了，還希藏在背后做一個見不得人的小三。

哪怕現在，也仍舊在怪自己不肯聽話。

自己以前怎麼就瞎了眼看上這種東西？

許輕辭耐心耗盡，扯起角道：“我不是和你敘舊的。如果你不愿意說，那麼再見。”

蔣思南繃著臉，咆哮著住他：“許輕辭，你就那麼討厭我？恨不得避我如蛇蝎？難道當年你對我的都是假的？”

許輕辭不想再和他這種沒有底、三觀喪盡天良的人來來回回掰扯當年的事，怎麼會以為他這種人蹲了幾天大牢，腦子就會清醒？

這種瘋子里能說出什麼話？

許輕辭對他已經不抱任何期，轉就準備離開，電話放下去的那一秒，那頭的蔣思南發瘋一樣地大喊大道：“許輕辭，我現在坐牢了，你也算大仇得報了，何必非要追究當年的事？我奉勸你一句，到此為止。”

話音落地，蔣思南在那頭撂了電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何必非要追究當年的事？

我奉勸你一句，到此為止。

蔣思南的這兩句話，在許輕辭腦海翻騰著，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大，幾乎震耳聾。

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聲音，只剩下這句話。

許輕辭抱著膝蓋在車上坐了好一會兒，試圖讓腦袋混沌一片的自己冷靜下來。

......

許輕辭神思恍惚回到別墅的時候，傅容時已經在飯桌上等了有一會兒，聽到靜，他抬頭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招呼保姆去熱菜。

許輕辭看著一大桌子滿滿當當的菜，那句“我沒胃口”就在嚨里卡了殼。

桌邊，傅容時對著招了招手，“今天嚇壞了吧？快過來坐，我讓劉姨做了些你吃的。”

他雖然在笑，可是笑意卻未達眼底。

許輕辭看得分明，知道自己去監獄會見蔣思南的事，他應該是知道了。

心思轉過，在傅容時邊坐下，輕描淡寫地道：“試鏡的時候被人關進了試間，差點出不來，然后順路去了蔣思南服刑的監獄一趟，問了他幾句話。是嚇得不輕。”

聞言，傅容時目鎖在上，立刻把人拉進了懷里，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確定上沒有傷之后才松了口氣，皺著眉問：“怎麼回事？壹書傳的安保難道是紙糊的？”

許輕辭微微楞，因為他眼睛里毫不掩飾地擔憂。

嚨忽然有種被堵住的覺。

好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把事說了一遍：“今天大姐帶著喬微夏上門了，提到我媽的事了。我試完鏡，剛好順路，就拐去監獄見了他一面，誰知道他什麼都不肯說。”

傅容時只知道去見過蔣思南。

卻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曲，心里的褶皺一層一層疊起，自己都說不上來的那種覺。

許輕辭沉默了一會兒，直接問：“我媽的事，你能幫我在查一查嗎？”

傅容時盯著的臉看了半晌，就是沒有看的臉，手了的后腦勺，問：“你想查什麼？”

許輕辭若無其事地問：“你覺得我媽是被冤枉的嗎？”

傅容時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冷嗤道：“喬微夏們，存了什麼心思你還不知道？上躥下跳的要把人弄出來，呵。”

許輕辭靜靜地看了他半晌，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當年的事，傅容時一點也查不到。

是一個字也不信。

可是他到底為什麼瞞著？

緩了緩，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

于是，問起另一樁事：“蔣思南保外就醫的事，是你使了絆子？”

傅容時譏諷地道，“自己不夠格，怪誰？”

那這就是跟傅容時沒關系了。

許輕辭想了下，忍不住提醒：“大姐們恐怕是恨死你了，只怕會去老宅那里找爸媽撐腰，你注意些。”

熱好的飯菜重新擺了上來，傅容時給碗里夾了幾筷子吃的菜，淡淡道：“你真以為他做的那些事爸看了不生氣？把他送進去，這也是爸的意思。”

許輕辭詫異地瞪圓了眼睛，許多事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忍不住問：“媽，該不會不知道吧？”

傅容時皺著眉頭，咬牙：“媽那個子你也知道，爸怕生氣，所以，惡人只有我來當。”

他視線從許輕辭上掠過，眸閃：“所以，你不欠傅家什麼，那老子給的東西，該要就要，掏空他的家底。”

許輕辭實在沒想到，自己竟然替傅正均吸引了那麼多的火力。

忍不住道：“爸也太黑了。”

傅容時挑眉看，眼角眉梢微微含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