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路并不長。

但我的心態卻發生了顯著的變化。

從麻木的厭煩，到錯愕，然后是驚喜。

沒錯，并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反而氣溫可見地在回升著。

之前還沒有反應到“熱源”的含義，等到發覺表溫度回暖，循環加速，整個大腦都神了起來。

舒服而愜意，就像寒秋的早上，走出了蘑菇房的影，被一束恒星的暖一般，說不出的愜意。

樹上也沒有了冰棱，去掉寒冷的濾鏡，一切又變得生機起來。

直到，巨大的穹頂再次出現在我們眼前。

“怎麼……會？”

我吃驚地看著地平線上出現的龐然大，默然難言。

新漢？

絕對不是！

雖然差不多的造型，但明顯小了許多，只是二十多層樓的半徑，而且上面長滿了樹藤和青苔，很多塌陷和口，像是遭過怪撞擊一般，明顯是廢棄了多年的定居點。

耳畔，傳來趙無敵的嘆息聲：“竟然在這里……”

夏諾的聲音也出現在了語音頻道：“這里是什麼？”

趙無敵猶豫了片刻，似乎在謹慎地組織說辭，才道：“第一世代登陸后，曾經在這里修整過，建立了第一個定居點，后來發現這里環境過于惡劣，不得已棄了這里，才去的新漢。”

我有些不理解，修建好這麼大的穹頂，需要不的時間吧？在修建的過程中，甚至沒有發現這里環境的惡劣，等修好了才知道？我只能猜測，修建這里的時候，云幕也沒有覆蓋過來，是修好后才覆蓋到的。這樣的話，云幕最初究竟是從什麼地方開始出現的，難不整個星球都沒有云幕，那還是紅土之星嗎？再說了，第一世代干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高媛之前沒有告訴我們，告訴我們的所謂“真實的歷史”中，究竟還藏著多不為人知的細節？

駛到近，一座悉的建筑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那是一個閘門樞紐，造型和新漢的一樣，卻破損嚴重、銹跡斑斑，高度也僅僅接近七米，掰開殘破的閘門殘片后，勉強能讓六米多高的裝甲車開進去。

但在閘門最上方的金屬橫梁上，卻浮雕著兩個有些不太明晰的字。

【漢城】

我的腦袋像是過電般的，麻了一下，明白了之前對“新漢”的理解是多麼的可笑。

【“新漢”這個名字，只是先輩們用來自我麻痹的安劑。他們以為建立了新漢，便擁有了新的故鄉。數個世代下來，人們也就安心于茍且生，將新安視為故鄉，而忘了人類真正的家園。】

我曾經這麼認為，用莫須有的想當然，去玷污了先輩們的努力。

直到此時我才明白，“新漢”這個名字里的“新”，其實是對于“漢城”而言的，本不是為了逃避回歸故鄉。

其實到了現在，第一世代之所以無法回去地球也很好理解了。

云幕會摧毀一切想要離開的生命，所以祖先們迫不得已留在了這里。

趙無敵看著依稀斑駁的“漢城”二字，回憶道：“據說當年按照建造順序，本來準備這里‘宋城’的，但是有宋一朝，都未收復故土，所以被駁回了，用了建造失敗后不再用的‘漢’。沒想到，登陸的艦隊最后還是‘高宗號’，也是諷刺了。”

我沒太明白他的意思，思考間，夏諾已經直接進到了破敗的穹頂里。

我也跟隨著開了進去，才發現這個定居點里，其實已經和外面沒有什麼區別，依然像是森林一般，長滿了異星巨木，但可能因為土壤的原因，似乎巨木還是比外面要小很多。

穹窿里面也更加溫暖，我們很快到了一個水潭，尾隨而來的車隊告訴我們，熱像顯示，這個水潭就是熱源了。

夏諾將哨車停在水潭邊，直接從車上下來，蹲下子，一只手向了水面。

我害怕水潭里有危險，也立刻從哨車下來，隨時準備出現況去救。

沒想到喜道：“果然是熱的！”

也是這幾天凍壞了，直接穿著的外骨骼，跳了水中。

我大一聲：“夏諾！”

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倒是不怕溺水，本來這個星球的空氣就不能呼吸，我們在水下和地面上一樣，都是靠著骨骼囊泡供氧的。我是怕潭水里有危險星種，這里不同于“新漢”，已經荒廢了三百年。外面也沒有環繞力場屏障。如果周邊有星種，可以隨意進出。而星種本會被能量吸引，在外面天寒地凍的況下，熱量就是最明顯的能量。加上之前幾天，在外面一直沒有遇到星種，聚集在這里的可能極大。

這樣想著，又見夏諾一直沒有冒頭，我實在擔心，一咬牙，也跳進了水潭里。進潭水中，發覺渾一暖，這里的水竟然是滾燙的，暖意直接過外骨骼，傳遞到了我的上。

潭水很清澈，視野也很通。

一眼看過去，水潭里面并沒有什麼危險，甚至連一個星種都看不到，就是一眼普通的溫泉水。

能看到夏諾歡快地暢游在潭水中，仿佛失去了重力般，一個翻滾，兩個旋轉，一雙大長輕盈地擺著，盡顯曲線的，像是一條人魚般。

看到了我，不知怎的，有些鬧脾氣般的，突然又朝下游去，我只能跟上去，卻意外發現了熱流的來源——潭底的十余小口子，正在咕嚕嚕地冒泡。

趙無敵通過廣播問道：

“怎麼樣，發現了什麼？”

“我們可能找到熱源地了！”

我們游到小口子，拼命拉著泥土，想把口子掏開些，但也只能掏出一個小，依然無法讓人通過。

·

等到車隊趕到潭水邊，比人命更值錢的無人機被投送了進去。

僅剩的五架偵查無人機中，其中能水的型號只有三架，分別是兩架視像偵查、和一架音波偵查無人機。如今三個機子全部深中，又因為地底太黑，所以用音波無人機開路，另外兩個臨時充當信號中繼。

二號車，像素元粒子接收傳回的信號，實時繪制著音波立圖。

立圖顯示，深地下后，無人機順著水流，潛進了一通道中，那應該是穹窿表面的濾過管道。周游控著無人機，又找到了一穹窿外殼的地下破口，從破口鉆出去后，竟然飛出了地表。隨即，照充足下，視像偵查無人機傳來了高清畫面，一個峽谷口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大家休息一下，之后按著無人機發送的坐標，從地表進發，將車隊直接開到峽谷口。”余歲寒道。

周游卻有不同意見：“為什麼我們要去那個峽谷？”

“因為我們的目標可能就在里面。”余歲寒解釋道，“那個口我見過，是十三年前返程經過的地方，另一端的出口，離1號資儲備點不遠。只要順著峽谷行進，應該就能找到我們的最終目標！”

二號車中，指揮小組的員都喜上眉梢。

余歲寒又說了一個好消息：“而且，十三年前，我們在這里弄丟過一批資。”

周游眼睛徹底亮了起來：“老師的意思是……”

“那時候我們的上，已經沒有熱像設備了，所以不知道那個峽谷究竟有沒有巨大熱源。但我推測，不排除這個熱源是后來才出現的，可能就是當年丟棄的能源模塊，出現了能量泄所導致。”余歲寒解釋道，“當年我們弄丟的資里，就有三個甲級能源模塊，還有屏障的發生模組，甚至食工廠的碳捕捉模塊！加上我們已經獲得的藍晶和紅核，如果能把上次丟失的資找到一部分，我們甚至不需要再去尋找1號資儲備點，就能直接返程回新漢了！”

指揮車的所有人，包括周游在，眼睛里都出現了芒，完任務的希就在眼前了！

余歲寒很滿意大家的熱，給予了他們鼓勵的微笑。對于余歲寒而言，這也是超預期完任務的最好捷徑。事實上，峽谷與1號資儲備點是否還那麼近。在支流消失不見后，他也拿不準了。但曾經丟失的資確實在這里，加上這里龐大的熱源，確實值得放手一搏。

于是，為了不打擊士氣，他只能稍微瞞了一些無關痛的小事，比如這個峽谷——又做“死亡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