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愿想要避開人群，不知不覺走到了花園那棵芙蓉樹下。

站住腳，捂著發燙的臉，方才的歡喜雀躍，此刻全都變了懊惱。

得意忘形，這個詞大概就是專門為造的吧。

剛剛甚至在大庭廣眾下，直呼裴徹的大名。

怎麼會這麼丟臉呢？

怎麼每次都要丟臉，還都是在裴太傅面前丟臉。

偏偏就是裴太傅。

“在想什麼？”

姜時愿正胡思想，頭頂響起一個聲音。

姜時愿抬頭，裴徹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面前。

眼前的畫面，后的芙蓉花，跟記憶里某個場景重合。

姜時愿：“我剛剛是不是有點丟臉？”

裴徹沒忍住，笑了一下。

姜時愿眼睛一下睜圓了：……

裴徹端正神，夸道：“箭練得不錯。”

姜時愿垂眸，瞥見他腰間多了一塊玉佩，正是剛剛贏的彩頭。

姜時愿揚：“太傅教得好。”

裴徹輕輕一笑：“手。”

姜時愿不明所以，但乖乖出了手，一個小橘放的掌心。

姜時愿看著那個小橘，眼睛又睜大了一圈，隨即又彎了彎。

原來太傅什麼都知道。

吃，不存在的。

明明就是太傅給備的小零。

“這算什麼？”姜時愿舉起那個橘，明知故問。

裴徹彎道：“算回禮。”

姜時愿又瞥了一眼他腰間的玉佩，清潤的白玉，與他的氣質相得益彰，一不茍地掛在他腰上。

那小小的橘，明明還沒品嘗，姜時愿心底卻已經泛開了甜意。

“今天沒有夸獎嗎？”

姜時愿站在芙蓉花下，睜著澄澈的眸子著他。

沉靜如水的裴太傅怔了一瞬，眼底閃過一抹驚喜，仿若看見了天地間最漂亮的，笑意直達眸底，直抵心海。

“有。”

裴徹俯，不似上次那般急促，緩緩親了親的瓣。

只是親一親，克制著沒有再進一步。

因為還不被允許。

姜時愿閉上了眼睛，本不敢看他，只覺得瓣上上了一片溫熱，稍縱即逝，可那奇異的悸卻久久不散，甚至隨著逐漸升溫的臉頰和漸漸失序的心跳，蔓延至四肢百骸。

可真是個有種的姑娘呀。

全京城怕是再找不出第二個。

竟然找裴太傅索要了一個吻。

裴徹看著又勇又慫的模樣，眉眼早已溫的不像話。

這世上最燦爛又最溫的，他好像要抓到了。

“起風了，我送你先去殿中。”裴徹拉起了的手。

后知后覺的姜時愿扭地點了點頭，然后任由他牽著往設宴的長樂宮走去。

兩人剛走開，一旁的假山后踉蹌站出一個影，目呆滯地看著離去的兩人。

“看爽了嗎？”

周景深坐在地上，恨恨地揪了一把地上枯萎的干草。

真是無語了，他周景深再怎麼不濟，也是侯門公子，竟會做出躲在假山后聽人墻角的小人行徑。

都怪沈律初！

他一刀刺向自己，把文和郡主嚇得半死，他自由了，但他周景深卻了他苦大仇深的小跟班。

文遠侯怕他再出事，請他多看顧一二。

沒辦法，沈律初鬧著來宮宴，他只能一路跟著。

方才姜時愿在靶場上大放彩，飛出的十支箭，可謂是箭無虛發，箭箭都刺中了沈律初的心。

沈律初魔怔又犯了，悄悄跟著人跟到這。

周景深煩得很，方才姜時愿和裴徹在靶場上的恩是沒看夠嗎？非得跟來再一遍。

“真不知你怎麼想的，難道你非要看到姜時愿過的不好，你才高興嗎？”

都是男人，周景深知道沈律初心里的不甘心，也知道沈律初想看到什麼。無非是，姜時愿換了人，不但沒有痛苦，反而過得更快活更彩人，刺痛了他的自尊。

“不是，我只是不想讓被騙，我不想因為一時的賭氣就誤歧途。”沈律初反駁道。

那刀子雖然沒命中要害，卻也讓他疼了好幾日，失了許多。

他枯槁的臉上，又多了一層病態。

“我只想求證一件事，我只想讓知道，裴徹撒謊了。”

周景深不知道沈律初為什麼一直抓著這個不放，撒沒撒謊，姜時愿會不知道？

姜時愿如今滿眼都是裴徹，就算裴徹撒謊，也不會放緩奔向他的腳步，今天的事就是例證。

算了。周景深閉。

沒人能醒一個裝睡的人。

距離宮宴還有一些時間，裴徹和姜時愿二人沒走多遠，便遇見了悶悶不樂在涼亭枯坐的謝若若。

裴徹道：“瀾貴妃意把九公主許給吏部侍郎之子。”

姜時愿一愣，吏部侍郎之子，好，酗酒，劣跡斑斑，卻因是獨苗，深得侍郎府上下偏疼偏。

“我想跟九公主說幾句話。”

“好。”

裴徹與姜時愿分開，又特意走遠了一些，把空間留給了二人。

沈律初突然出現，攔住了他的去路。

“裴徹，你是故意戲耍我嗎？”沈律初質問道。

花園一次，添香居一次，如意樓又一次。

裴徹眼皮輕輕一掀，擲地有聲一個字：“是。”

他確實可以直接告訴他實，但，他有這個義務嗎？

他不曾說過一句謊言，花園他沒聽出的聲音，添香居他不認識的之，如意樓他甚至連近在眼前的人都認不出。

如果沈律初覺得他的戲耍，會比承認自己愚蠢要好一些，他樂意人之。

裴徹不屑一顧的語氣，讓沈律初氣上涌，怒火叢生：“三年前，皇上本來要為指婚的對象是我，你騙了。”

裴徹已經失去耐心，他并不想貶低任何人，尤其是曾經心悅的男子，但沈律初的愚蠢讓他很不悅。

“你是想求證這個嗎？”

裴徹不不慢，從袖中出一塊明黃的錦帛。

“三年前，我們的賜婚圣旨，要看嗎？”

沈律初如遭雷擊，眼神呆滯地看著裴徹手里的圣旨。

是真的，他真的有姜時愿的婚約。

但沈律初仍不死心：

“那又怎麼樣？那你也不能娶，你是的夫子，天地君親師，你既為長又為師，年無知心智不，你卻利用自己夫子師長的份，利用對你的依賴和崇拜，趁虛而，裴徹，你不覺得自己卑鄙無恥嗎？”

裴徹后槽牙咬了咬，握著圣旨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目更是前所未有的沉。

“你不能因為沒有選擇你，就對這般污蔑與貶低。”

“若依你之言，四年前，義無反顧跳下寒潭救你，是年無知不知深淺？過去十年，你深陷困頓，的默默陪伴與開解，都是心智不不懂利害？你心安理得著的照拂卻又擔不起責，你又有幾分明磊落？”

沈律初被反駁的啞口無言，只無力地爭辯了一句：“我和你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裴徹看著他，氣勢駭人。

“我和你都一樣，不管十年前還是十年后，被選擇的都不是。”

“比誰都聰慧，徹，的選擇更是可以就任何人，不管是你，還是我，亦或是這天底下的任何一個男子。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