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緒連忙回神，“顧總，是林梵。”

“他…懇求再見賀小姐一面。”

顧致禮話都沒說，只掀起眼皮掃了陳緒一眼，薄涼至極。

陳緒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個即將要進去的人，連懇求的機會都不配有。

“明白了顧總，我這就去辦。”陳緒說完就打算轉離開。

然而，在他推門要出去的一刻，顧致禮又出聲停了。

“顧總，您還有什麼吩咐？”

顧致禮：“太太知道這件事嗎？”

“太太暫時還不知。”

“嗯。”顧致禮指尖輕點了下桌面，轉變了主意，“那就安排保鏢如實告知太太，聽吩咐行事。”

“是，顧總。”

于是，安排的去的保鏢匯報消息時，溫清梔正好陪著賀嘉音在病房，兩人一齊知曉了此事。

溫清梔當下就皺了眉，剛要厲聲拒絕，手腕卻被賀嘉音按住了。

看向賀嘉音，用眼神表達不滿。

賀嘉音知道的擔心，笑著牽起的手，“你放心，經歷了這些事我怎麼可能還對他有，我惡心都來不及。”

停頓一下，“只是，我還有些話想和他說。”

溫清梔知道，七年的驟然崩塌，任誰都無法做到毫無波瀾的全而退，人心是做的，是會痛的。

所以，賀嘉音見了林梵最后一面。

不過兩天而已，曾經那個清秀的男人已經不樣子了，鼻青臉腫，著破爛，整個人頹廢不已。

林梵低著頭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像一攤死水。

他約間聽見了聲響，向明看去。

看見了他曾經深的人。

這一瞬間，林梵徹底會到了“后悔”兩個字的滋味，悲痛的眼淚落，他虛弱的語氣中夾雜著泣不聲，“謝謝你……還肯來見我。”

賀嘉音就站在遠，冷眼看著他，沒有說話。

“音音，我……”

“別我音音。”賀嘉音面上是不加掩飾的厭惡，“聽著惡心。”

林梵沉默了片刻，改了口，“賀小姐，我知道是我辜負了你、對不起你，我罪孽深重不可饒恕，早就沒有臉見你，只是……只是……”

林梵說著，作緩慢的從椅子上爬了下來，他的好像傷了，踉蹌著在面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我想求你，不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的父母……可以嗎？”

林梵父母都年事已高，尤其是他母親況更差，兩個老人怕是經不住自己兒子鋃鐺獄的消息。

可賀嘉音只覺得惡心、氣憤，“你當初做這些事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你的父母，怎麼不想想他們該如何自？！”

跪在地上不肯抬頭的林梵，子抖了起來。他知道說什麼都已經為時已晚，此刻能做的只有彌補。

“我知道，以他們的撐不過十幾年，我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們了。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求你，但看在他們往日對你還不錯的份上，讓他們再多過幾天安穩日子……”

林梵了解賀嘉音，是永遠的心，所以他才苦苦哀求見最后一面，因為林梵知道，賀嘉音不會坐視不理。

而且，林梵的父母確實對賀嘉音很好，每次來家里都特意去買菜，做上一桌子滿滿當當的心意。

林梵見沉默著，明白已經搖，又繼續道：“你就和他們說，我和別的人跑了，讓我爸別攢著那點彩禮了，留給我媽治病，自己…自己吃頓好的。”

林梵已經哭的話都說不拎清了。

賀嘉音眼角也無聲的落了一滴淚，閉了閉眼，“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要問兩件事，我要你如實回答，不許有半分瞞。”

“你說……”

“第一，你販賣劣質布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林梵回想起他剛剛踏上這條不歸路的時候了，他沒有瞞，全盤托出，“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和你說有個難纏的客戶，其實從那時我就騙了你，沒有什麼客戶，一切都是瞎編的，我只是需要個借口不整日整日的待在工作室……”

賀嘉音也想起來了，確實是從那個時候，林梵總是不在店里。

原來這一切竟那樣的早。

其實起初林梵確實是被騙的，畢竟以他的本事和膽量也做不出這種事。他明明可以選擇收手報警，但偏偏人的貪婪，害死了他。

聽他說完，賀嘉音也沒什麼反應，接著又問：“第二個問題，梵音的鑰匙，是你給那些人的嗎？”

那天，來砸店的一行人手中是有鑰匙的，他們是堂而皇之的進來的。

其實賀嘉音應該早就知道了答案，不然不會在那一刻徹底放棄了梵音，任由其在眼前摧毀。

林梵的頭垂的更低了，他聲音很輕還在抖，“是……鑰匙是我給他們的。但是——”

是他們強搶走的。

想解釋的這一刻，林梵又閉上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鑰匙確確實實是從他手里拿走的，傷害已然造，他無可辯解。

這下，賀嘉音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句話不愿再多說、一刻不愿多待，最后掃了他一眼，轉離開。

“音音。”

林梵在踏出去的一刻，突然大聲的了句。

“對不起。”

賀嘉音沒有任何停頓的走了。只留下跪在地上，悔恨不已淚流滿面的林梵。

獄的第一天，林梵因為熬的太久，昏死過去了。

他做了一場夢。

他夢見了自己沒有做下那些事，夢見了他娶到了賀嘉音。穿著圣潔的婚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挽著父親的手，一步步朝他走來。

梵音也在他們的心經營下越來越好，兩人還有了個可的寶寶。

而他，也陪著父母走完了一生，讓他們真正的安了晚年。

林梵哭了，他沉醉在這個夢中不愿醒來。但終究被人打散了。

在冰冷的墻壁下，日日夜夜的懺悔，才是他的現實。

賀嘉音出來，抬頭看昏沉、抑的天空，忽然想起了和林梵的初遇。

那是林梵轉學來的第一天，也是同今日這般暴雨將至的天，賀嘉音做衛生回去的晚，班上已經沒有了同學，又忘記帶雨傘了。

就在賀嘉音咬牙打算頂著書包沖進雨中的那一刻，突然被一雙溫暖的手拉了回去。

看見了一雙清澈又明亮的眼睛，一下撞的心田。

“同學，我的傘借你。”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