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默滄說到這里看了一眼許自南，“后來發生很多變故，你維護你媽媽，找過青青，卻因為不小心摔了一跤，把門牙磕掉了，所以，你現在的牙齒是鑲的……反正最后的結果是，你媽媽出了車禍，你和孟白分開了……”

“那孟青青呢？”一切好似都跟夢里的片段對上了號，雖然記憶里已經沒有這一段了，雖然也說服自己要保持平靜，可是，對于許默滄的恨，還是如此強烈地撞擊著心房。完全能夠理解為什麼晏暮青這麼恨晏項文，自己同！

“孟青青……孟青青……”許默滄猶豫了很久，一再觀察著許自南的變化，終道，“死了。”

“死了？”許自南想起那張沒有五只有鮮的臉，“是怎麼死的？媽媽又到底是怎麼出車禍的？”

“一場車禍，孟青青死了，你媽媽廢了，就是這樣……”許默滄陷往事里，仿佛痛不堪言。

同一場車禍……

“那是誰撞的誰？那我又為什麼會變這樣？”許自南毫不猶豫地站在了媽媽這邊，媽媽那麼溫而端莊的人，絕對不會掉價到跟一個小三撞車，一定是孟青青！此刻對于許默滄表現出來的痛更是鄙夷，很想問一句，你的痛，到底是為誰？為了媽媽？還是孟青青？還是那個沒有出世的孩子？

“沒有誰撞誰……一個意外而已。”許默滄頹然蹲下，以手抱頭，“也許是天意，讓們撞到一起，可是，天意要懲罰，懲罰我才是……為什麼要讓這麼多人跟著苦……全是我的錯啊……”

不知道為何，許默滄的痛苦更加深深刺痛了許自南的心，尤其那句“這麼多人”，除了媽媽和，這麼多人當然也就包括已經死去的青青和那個孩子。

兩條人命。承認。

可是，真的無法對這兩條人命報以同，只有恨，和痛。甚至替那個沒有降生到人世來的孩子慶幸，否則家里也會多一個晏暮山或者晏暮秋，而捫心自問，還真做不到像晏暮青那樣與這等人共一室，那個比小很多的孩子，如果活著，估計會被厭棄到極點。所以，晏暮青到底是更能忍？還是，其實他并沒有傳說中那麼狠？

此刻，完全對過去沒有了記憶的，僅僅只是在聽著一個與相關的故事的，尚且如此怨恨，真的想象不出來，當年知道真相和媽媽一起痛苦和痛恨的，是怎麼走過來的……

“所以，我是忘記了一切嗎？”大致猜測著發生在自己上的后果。

“是……”許默滄悲痛地點頭，“你媽媽廢了之后，你醒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算是忘，可是，在你沉睡的過程中，好像又把你忘的部分用自己的臆想填滿了，重填的記憶沒有孟白，沒有孟青青，沒有那場車禍的慘狀等等，只有簡單的生活。”

“我們去找過心理醫生，醫生說，你只是在逃避那些讓你痛苦的事，然后用你自己的臆想把缺失的那段記憶補充完整了，所以，對你自己來說，你從來不覺得你忘記了什麼，你的人生是簡單、完整而幸福的，不過，有一點你還是記得，就是我對不起你媽媽，但是，是怎麼對不起的，相關的人又是誰，你都不記得了。”

“總之，就是你的記憶是你自己心理暗示下組合的，這種心理暗示很強大，強大到你可以隨時補充你記憶里的細節。我們聽了醫生的話以后，一致覺得既然你給自己補充了更簡單的人生，那不如遵從你的意愿，忘記，對你來說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這是我和你媽媽在孟青青事件以后唯一達一致的事。”許默滄說著，已是流淚，“南兒，爸爸……對不起你……”

許自南對“對不起”三個字已經麻木了。

當初在綠城聽晏項文懺悔的時候，就已經厭煩了這三個字，對晏項文的懊悔和痛苦只覺到悲涼，而今在面前懺悔的是的父親，是原本應該濃于水的父親，聽自己的父親懺悔，等于在已經修復的，完全沒有傷痕的傷重重劃了一刀，重新開始鮮淋漓，順帶著，這腥味還沖進胃里，讓覺得惡心……

不知道當初的自己痛怎樣，但此刻，至，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沒關系”三個字的……

“所以……”怔怔的，努力讓自己心里那種惡心的覺回去，“大家其實都知道很多事，然后一致瞞著我？我房間里的日記，跟我過去相關的一切，你們都抹殺掉了？”

“是的。不過，知道的人也不多，我和……和……孟青青的事，除了我們家人就沒有外人知道，哦，有一個，暖暖，你最好的朋友，你在不開心的時候跟傾訴過，你住院的時候，也是唯一來看過你的朋友，至于其他跟你不是死黨的朋友，我們怕你跟他們的過多來往刺激你的記憶，所以一切來找你的人都給你擋了回去，并且……很不客氣地勒令他們跟你絕了。”

門外傳來打碎東西的聲音。

許自南馬上停止了談話，也迅速把自己的心調整好了，對蹲在地上的許默滄說，“爸，這個菜怎麼做？”

當“爸”這個詞的時候，心里有多難只有自己知道，可是，必須演，而且還必須演技高超，不能讓媽媽再一次陷痛苦的深淵。

許默滄這點默契還是有的，馬上站起來說，“你看我演示，去外面拿個盤子來。”

許自南明白，這是要去看看外面是誰。

馬上跑出去一看，只見馮嬸已經把打碎的盤子收拾好了。

“小小姐，我手，不小心打碎了東西。”馮嬸倒是看不出什麼異狀，小心地賠著不是。

許自南放了心，只要不是媽媽就好，而且，那些往事，馮嬸是舊人，是媽媽最心的人，原本也應該是知道的，于是道，“一個盤子而已，沒關系。可是馮嬸，如果你剛才聽到我和爸爸的談話，不要告訴媽媽。”

馮嬸也不否認，悲戚的表點頭，“知道，這點我還是知道的，哎……”那一聲嘆息里，沒有說出來的話是，為什麼人都這麼命苦……

“馮嬸，你辛苦了。謝謝你。”這一聲辛苦，不僅僅是謝一直照顧馮汐，不僅僅謝將自己帶大，更是謝一心一意為馮汐著想。

馮嬸再度嘆息，“應該的，孩子。我去房間看看小姐。”

在馮嬸眼里，馮汐永遠都是那個未出閣的小姐模樣，所以即便了許家婦，馮嬸還是小姐。好在現在并非舊時，不存在稱呼上的規矩，而許自南則喜歡馮嬸自己孩子，而不是那麼客氣地小小姐。很早就沒了外公外婆，一直把馮嬸當外婆一樣看待。

看著馮嬸轉而去的背影，心里熱流涌，眼眶也的，“馮嬸，冬天腳又疼了吧？記得暖。”

從前，總有替馮嬸買暖，現在嫁了，馮嬸自己還會買嗎？

忽然之間，覺得自己做錯了，真是太自私了，只因為自己的心到抑，就有回來，其實，越是這樣，才越應該多回家才是，因為家里每個人都會因為的回家而高興……

馮嬸回頭笑了笑，“我記得的。”

知道，馮嬸沒有。如果馮嬸真記得，一定會說了的，可是說記得，就證明本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