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霖輝的眉頭快要打結了：“我們考評還是要據打卡系統來，不然打卡系統的作用怎麼發揮？”

荊鉻：“不應該據實際來嗎？萬一打卡系統出故障了呢。天天遲到幾十分鐘還能是全勤，這讓集團那邊知道了，豈不是鬧笑話！”

羅霖輝下意識地盯了荊鉻一眼。

荊鉻毫不相讓：“公司過道都有監控，提出來一比照，就知道我說沒說錯了。”

一時間，財務部辦公室竟然沉默了下來。

羅霖輝那雙丹眼此時在皺紋中極顯翳，他注視著荊鉻，后者仍舊淡然地看著他，眼角竟然還帶著一點點笑意。

羅霖輝忽然收住眼中的冷，出笑臉：“荊經理工作細致，我們正是需要這樣的年輕領導。郝玲，你的脾氣也要改改，回頭到人事領分。”

郝姐還想鬧，黃芮春著的胳膊，又是使眼，才止住。

徐之厚自始至終在辦公室里。辦公樓里的靜他不是沒聽到，但他不能去。那是一個爛攤子，暴了云鼎的積弊，他一邊大快人心，一邊思考羅霖輝要怎麼收場。既然這個事已經鬧大，他可不想看著羅霖輝當好人把這事捂過去。考勤管理、績效考核，他兩只手都要抓。

中午吃飯的時候，田菁菁用紙巾把臉上的灰個仔細。

管瞳：“沒那麼夸張吧？我在裝置車間的時候，沒覺得有那麼大的灰塵。”

田菁菁：“你是天生麗質，在塵埃里都能開出花，我不一樣，再不自己護自己，就爛泥了。”

管瞳笑了笑：“我覺得你現在就好。”

“誒，對了，你猜荊鉻什麼時候把我調回去？”

“不是要分郝姐嗎？等這個事完了，郝姐就安分工作，你當然還是在車間繼續做你的咯。”

“你是不是傻？分這種事，不過說說而已，羅總怎麼可能分郝姐！”田菁菁不可思議的看著管瞳，“我為什麼在財務部一直當狗熊，因為郝姐他們是誰都不了的。”

“不可能吧？們就算有關系，難道就皇帝了？公司把們養著就不錯了，難道們把公司往死里拖，也沒人管？大家最近都在討論這個事，都說等著看公司怎麼理呢？”

“私下討論有什麼用？這邊幾個裝置車間新招的大學生都在罵，說那些有關系的作威作福，如果公司不管，他們就要整頓職場。”

“都鬧得這麼兇了？”管瞳驚訝。

“有什麼用！人家有關系的就了不起。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等著看吧，我說的準沒錯。”

管瞳愕然：糟糕，那荊鉻現在算不算是蛋石頭、自掘墳墓？不有些擔心起來。

羅霖輝最善于“雷聲大、雨點小”的實際運用，雖然郝姐這次惹到了茬，但是在他看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郝姐背后有人，必定是不能的，所謂去人事領分，也就是說給現場的人和荊鉻聽聽的，給荊鉻一個臺階下。等他把荊鉻安好，只要荊鉻不追究，就算徐之厚問起來，他也能蒙混過去。

這種事的理，羅霖輝早就得心應手。

下午，羅霖輝把荊鉻到辦公室，先是說舊事，什麼荊鉻剛到云鼎的時候，第一次在會上發言，提了什麼好的建議；又說他們第一次吃飯，對荊鉻的印象如何之好。總之就是在拉近關系。

荊鉻當然明白，全程帶笑，偶爾附和。

總算說到正題。羅霖輝故作輕松：“云鼎和其他企業不一樣，云鼎是一個非常有人味的企業，所有為云鼎做過犧牲的員工，云鼎都會把他們保護好。我知道，今天的事是郝姐不對，但就是那個格，刀子豆腐心，你作為的直接領導，不妨對寬容點。時間久了你就知道了，郝姐那人能。”

荊鉻沒說話，看著面前的茶杯一不。

羅霖輝察言觀，給荊鉻續滿杯：“你有什麼想法，可以跟我開誠布公。”

荊鉻笑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如果一個人不是心里有刀，又怎麼會上鋒利？”

羅霖輝也笑笑：“你是從大城市來的，不知道這中間的關節。民營企業發展難啊，先不說集團公司對我們的管理和考核，就是地方上政府的監管，那也是非常多的。”他覺得他已經說得很明了，荊鉻應該能明白。

荊鉻：“集團公司管理我們，是因為我們本就是子公司，被管理是本分。地方政府監管我們，那是有法律法規做基礎的，我們本來就要遵守。監管的目的也是為了云鼎發展好，這沒病。”

羅霖輝：“就是這個道理啊。但是你也知道，咱們這個社會是一個人社會，是要講的。郝姐呢……懂了吧……”

荊鉻會意地點頭：“哦，懂了懂了！”

“那哪天，我們著郝姐和老公，一起吃個飯！”

“好的好的，全聽羅總安排。”

羅霖輝打著哈哈，荊鉻也打著哈哈，兩人的談用意會打上了一個句號。

送走荊鉻，羅霖輝放松地坐進椅子里。他非常了解人，沒有人愿意去啃骨頭，荊鉻也一樣。他立即給人事的經理打電話，把事說了。

人事經理還想說，那麼多人都聽到，不給個代恐怕不好。然而羅霖輝已經掛斷電話，看來這個爛攤子又甩給了他。他無奈地搖著頭。

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徐之厚那里，他沒料到，今天鬧得那麼大，荊鉻那里竟然輕而易舉就答應了和解。看來現在的年輕人還是不抗啊。管瞳倒是抗，但容易為火力的集中攻擊點。

看來借力打力這招是用不上了，只有等下次機會。他示意人事經理按照羅霖輝的要求去辦。

先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他等得起。

事好像就這麼過去了。郝姐接下來兩天果真老實了很多。不老實了，公司里其他找著打卡系統的人都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