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他們并沒有馬上回家，陸臻銘帶著伊芷年來到了新城區旁邊一片比較老舊的住宅區。

他們來到一個非常老式的小賣部，外面有幾個小凳子，專門給買了汽水或零食的人坐的。

陸臻銘和店里老板絡地打了招呼，拿了兩杯熱茶，和年年在街邊坐下。

“這是你小時候住的地方？”

陸臻銘搖搖頭，指向剛剛吃飯的商場“不是，我家已經被拆了，就在新城區下面。”

小時候后他住的房子，可比他們現在所在的老城區住宅還要破。

伊芷年也是W市人，知道這個片區，都是條件比較艱苦的家庭，只是沒想到現在手上有著幾家公司的陸臻銘，也來自這個市里的“貧民窟”。

“小時候我和媽媽兩個人就住那一片在矮平房里，做飯和睡覺的地方是挨著的，很可怕，所以我都跑到這里公房區域做作業，等到天黑才回家。”

“那阿姨很不容易，一個人把你培養得那麼優秀。”伊芷年由衷嘆，自己從小家庭和睦，經濟條件不能說多好，但至沒吃過什麼苦頭。

“所以我小時候讀書都是第一，因為他們說，只有好好學習，才能走出這里。其實我從高中開始就沒有花過家里錢了，那時候我幫別人代寫作業，幫別人假裝簽字，還有給初中部補課就能覆蓋自己所有的花銷。”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淡然，可是伊芷年卻仿佛在眼前的街道里看到一個清瘦的男孩，穿梭在嘻哈玩鬧的同齡人里，皺眉，為生計奔波。

“而且，我差點大學也上不了，高三的時候我媽腎結石要開刀，其實不是太難治的病，可是因為不舍得買止疼藥，疼得在地上打滾，我氣得把作業都撕了，告訴如果不好好看病，我就不讀大學了。”

陸臻銘說道這里，喝了口茶，這種老式的用調制的茶早就在世面淘汰，但那卻是他年的奢侈品。

“后來呢，你有找你爸爸幫忙嗎？”

“呵，我爸早和我沒有了聯系了，后來是我姨媽姨夫著去的，然后他們為了讓我媽好好休息，還把我接回家一直住到高考。也許是好人有好報，之后的生意越做越大，所以周瀟孟變了小富二代。所以年年你不要因為上次他們和邱聞聞吃飯的態度就覺得他們是壞人，只是他們白手起家，對所有接近周瀟孟的人都十分警惕，相信時間久了，會好的。”

伊芷年點點頭，心里也對邱聞聞未來的公婆多了一點點小小的尊重，不過更多的還是對于年時期的陸臻銘的心疼。

將小板凳挪近陸臻銘，將腦袋靠在他肩膀，“好心疼你。”

陸臻銘也將頭輕輕靠在的頭上，繼續說道。

“年年，我和你說這些，倒不是希你同我，我只是想告訴你，因為家庭的原因，我人生的前30年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努力往高的地方跑，這樣我才有能力給邊的人幸福。”

伊芷年想起來曾經陳茹雙好像也說過，陸臻銘讀書時候就開始各種兼職實習，不太見到人影。

那本該是恣意揮霍青春的時候，難怪陸臻銘上總是有著一種距離，從前以為那是年齡差別，現在才知道那是因為這個男人早早地封閉了自己。

“沒關系，現在你已經很厲害了，不用再往前跑了。”年年笨拙地安著陸臻銘，小手忍不住將他手臂拽得更近。

陸臻銘親了親額頭，眼神滿是寵溺，“嗯，不跑了，現在我的生活，有了。年年，我現在的夢想，是你的夢想真，我一定會給你一場盛大的個展，讓全世界都看到你筆下的世界。”

他們坐著的地方其實很破，小凳子還因為高低腳總發出吱吱的響聲。

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一群年輕高中生，在旁邊大聲討論著某個游戲。

可是陸臻銘說的每句話，伊芷年都聽得十分清楚，并且全都印在了心里。

很久很久之后，在的個展上，當別人問到是什麼鼓勵不斷創作，都能想起陸臻銘在那個破破爛爛的小賣部里，許下了最浪漫的愿。

在將自己的過去全部展現在年年面前之后，陸臻銘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們喝完茶后，他牽著準備回停車場，伊芷年卻拽住他的手，笑得十分調皮，“陸老師，我剛才聽那幾個高中生說旁邊的游戲房很好玩的樣子，你陪我去好不好？”

“你確定？我這樣的大叔去會被白眼吧。”

“你這值，最多就是小哥哥好嗎，走走走，我就是想玩”

伊芷年不由分說，拉起他的手就鉆進不遠的游戲機房。

這店面看起來破舊，里頭的設備卻新得很，很多游戲機陸臻銘見都沒見過。

于是他們兩個一個個嘗試了過來，剛開始陸臻銘還十分拘謹，可是漸漸地在伊芷年的笑聲中他也放松下來。

雖然他小時候很玩，可是他卻意外地擅長。

無論是開賽車還是打僵尸，他一上手就直接玩到最高紀錄，看得周圍學生們都一愣一愣。

很多男生索圍過來，和他商量起打怪的策略，他也聚會神地和他們分析游戲里掉裝備的機制，認真地像開會。

伊芷年靜靜站在旁邊，好像看到他上曾經那個繃的年終于有了笑容。

男孩子們纏著陸臻銘問了很久才慢慢散開，陸臻銘意識到自己冷落伊芷年太久，連忙上前抱抱，“不好意思，讓你等著了，你想玩啥還，我陪你。”

年年則笑著搖搖頭，手了他的臉，“你剛才打游戲的樣子太帥了，還好你讀書時候別的生沒福氣看到，不然講不定都不到我。”

“謝謝你，年年。”

“不客氣，陸老師，你剛才玩游戲得到的票子已經能換個大公仔啦！”

最后，他們如愿抱走了店里最大的泰迪熊，年年堅持要自己抱著。

陸臻銘走在后，看著小姑娘因為公仔太大走路搖搖晃晃，卻止不住高興地蹦蹦跳跳，眼睛不爭氣地潤了。

他知道，不是年年想玩，是想彌補自己憾。

最好的不過如此吧，他想給好的未來，要他放下不幸的從前。

“年年！”

“嗯”伊芷年抱著大泰迪熊，笨拙轉，卻被陸臻銘一把抱住。

這個大8歲的男人，聲音愉悅而輕快。

“這是我人生最開心的圣誕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