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顛簸，終于在天黑的時候進了村。

顧佳一下車連外套都顧不上拿，就直接往院子里沖。

可還沒等跑到屋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陣陣的哭聲，

尤其是李桂花的。

“你這個混賬東西，你說過你要一直陪著我的，你怎麼能拋下我呢？廖國柱，你又說話不算話，你這個混賬，你趕給我起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那一瞬間，顧佳子一，差點摔倒在地。

眼淚不控制地從眼眶奪眶而出，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這一刻抓住了的心臟，疼得人都在發抖。

那個對如同親生兒一樣的廖國柱，在這一刻也離開了。

“老婆。”

李想把車停好之后也跟著沖了進來，看到顧佳這副樣子，第一時間上前扶起。

他也聽到了屋里面傳出來的哭聲，用力地握顧佳的手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給予力量。

“老婆，我們進去吧！”

顧佳機械般的點點頭，抬的步子，如同千斤重，完全是在李想的攙扶下才能邁出去的。

他們到底來遲了一步，廖國柱臨死都沒有見到最后一面。

顧佳推門進去，李桂花已經趴在廖國柱的病床前，哭得像個淚人。

廖家的那幫親戚也在一旁扯著嗓子哭，廖磊用力地仰著頭，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但不過拳頭早已經握。

廖國柱是個憨厚老實的人，平時又踏實肯干活，在廖家的這一脈里，人緣是最好的。

顧佳跌跌撞撞地走到李桂花邊，看著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廖國柱，也跟著哭了起來。

不停地用力地搖晃著廖國柱的胳膊：“爸，我是佳佳啊，我回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不是一直看看星星嗎？你睜開眼睛坐起來，我這就帶你回去看星星。”

顧佳哭得聲嘶力竭，把臉埋在胳膊上，哭得心臟都疼。

廖國柱臨死前都沒閉上眼睛，分明是在等著。

盡管廖磊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是顧佳知道廖國柱對自己甚至比對廖磊還要好。

今天下午的時候就應該跟著李桂花一起回來，不然的話也不會錯過廖國柱的最后一面。

顧佳越想越難，但就在這時，廖國柱原本睜著的眼睛卻突然閉上了。

就像是顧佳猜想的那樣，廖國柱是在一直等著，如今聽到顧佳回來的聲音，也終于能閉上眼睛了。

李桂花看著顧佳哭這樣，抬手忍不住地抱住了。

“佳佳，我知道你心里難，但是你不能一直這麼哭，你的還沒好呢。”

“媽，我連我爸最后一面都沒見到，我這心里實在是太難了。我今天下午就應該跟你一起回來的，如果我回來了，我還能看著他最后一面。”

顧佳自責又后悔，地抱著李桂花，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母倆抱在一起，相擁而泣的畫面也讓那些廖家人，眼里閃過一抹復雜。

尤其是廖磊。

自從顧佳回來之后，他的眼睛就始終呆在的上。

這麼長時間不見，大姐胖了不，但不過整個人雖然態發福，但是卻越來越憔悴，尤其是那張臉還著病態的蒼白。

按照廖家這邊的規矩，人死了之后是需要放在靈堂守靈的。

第二天上午的時候再把人拉去燒了才能下葬。

整個廖家院里都掛上了白的布條，棺材也是一早就定好了的。

顧佳穿著外套，看著一旁的李桂花，在火盆里添紙錢。

眼睛哭得干地發疼，嗓子也早就啞了，李桂花哭得比還要厲害，中間更是差點哭暈過去。

李桂花靠著棺材，紙盆里的火錢燒得很旺，火照著的臉。

李桂花上帶著死皮，眼神空地看著紙錢灰，喃喃自語著。

“姓廖的，你說話不算數。你之前明明答應得好好的，你怎麼就變了呢？咱們兩個才過20年，我還沒有跟你過夠呢。你還沒看著星星呢，你怎麼就能舍得撇下我走了呢？”

廖國柱這麼一走，李桂花的心都死了一半。

顧佳也不知道怎麼才能安，只能用力地握著李桂花的手。

生離死別，本來就是人世間的常事兒。

至于能不能從這里面想通了？還是得看李桂花自己。

20多年的夫妻可不是開玩笑的。

廖磊站在不遠，看著靈堂，猶豫半天，最后還是沒有鼓起勇氣邁出去。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李桂花說話，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顧佳。

廖國柱下病危通知書的那一天，所有的后事兒就都已經置辦齊全了。

廖翠英他們提前找好了村里的三車，帶著廖國柱去火化，完事之后直接埋在祖墳附近。

廖家的土地并不多，東邊兒的山頭上有一棵老死大槐樹，廖國柱就埋在了樹底下。

哭了整整一宿，李桂花的眼睛已經腫得快要睜不開了，就只剩了一條。

看著墓碑上的廖國柱三個大字，眼淚又忍不住地掉了下來。

顧佳撐著的，聲音哽咽：“媽，你都哭了一宿了，別再哭了，再哭眼睛會哭壞的。”

“佳佳啊，我這心里實在是太難了，你就讓我好好哭一會兒吧。”

顧佳心也是塞滿的，本說不出話來，就這樣默默地在李桂花邊陪著。

們兩個人是一大早上跟著三車上了山，回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了。

剛到院子門口，就看到門外扔了一大堆的服，全都是李桂花的。

廖翠英還有從廖國柱出事后就一直躲著沒有面的小姑子廖翠華這時也出來了，們一人一袋把李桂花的東西全一個勁地往外扔。

李桂花的服被子，哪怕是連吃飯的碗，喝水的杯子全都扔了出來，碎得哪都是。

廖翠英洋洋得意地靠在門口拍了拍手：“好了，你的那點破爛東西我都已經給你收拾出來了，現在就滾吧。”

顧佳和李桂花的臉，都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就算是要欺負人，但是也沒廖家人這麼做的過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