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文的回應是敷衍地回禮，并不做聲。

嘉只覺得有父親撐腰，覺當真是好，又擔心薛懷文疲憊，便勸道，“明日還要上朝，父親便不用送了罷？兒有護衛陪著，父親不用擔心。”

薛懷文慈道，“無礙，為父馬快，花不了多時間。”

嘉便不勸了，角微彎，看向殷緒，聲道，“駙馬，你是？”

是同一到回家呢，還是繼續與眾人討論事？

雖然探詢，眼中卻有一期待。

殷緒瞧了瞧，明白剛才的殺戮確實驚嚇了，想要人陪在車實屬理之中。而他也沒有再與人討論事的意愿——殷烈不是一個合適的對象，而大理寺卿那一群人，他不認識，也不信任。

殷緒走向嘉，“我與公主同回。”他告訴自己，只是順便而已。

嘉卻是淺淺笑開。

依然是嘉坐上首，殷緒離了一點距離坐在側邊，閉目養神。一切與來時似乎一樣，嘉卻覺得兩人的心近了些。

有殷緒在，也有父親在，嘉坐的安心，想了片刻，坐到采秋旁，推開了側的小窗，低喚一聲，“父親。”

薛懷文趨馬靠近，同樣低聲問，“怎麼了，珺兒？”

“你覺得……瓊兒如何？”嘉委婉問道，眼神漸漸復雜起來。

想起上輩子的許多事。那時薛瓊選擇站在高貴嬪一邊，對這個姐姐冷眼旁觀。

偶爾在花園撞見薛瓊，這個與容貌五分相像的妹妹，站在艷照人的高貴嬪側，看的眼神含著說不出的冷漠，以及一種怪異的，介乎于同憐憫與幸災樂禍之間的復雜緒。

薛瓊對不好，這是確定的。但薛瓊對薛懷文這個伯父、以及養父呢？

薛懷文被貶謫的那段時間，嘉其實一直深居坤寧宮養病，顧嬤嬤怕傷心，命令眾人瞞了許久。后來嘉才知道這件事，也聽顧嬤嬤說起，薛瓊曾為薛懷文求過。

求過，但不多。

后來的后來，去找過薛瓊，想請這個大將軍府嫡長媳幫忙運作，讓薛懷文能有機會調回。

當時的薛瓊側頭不看，輕輕嘆氣，語調微冷，“姐姐，你想讓我如何做呢？我已出嫁，也得顧著夫家的利益。你的份，注定了你是高貴嬪的死敵，便也會是皇上的死敵。誰敢沾與你有關的人和事呢？識時務者為俊杰。”

話語聽起來在理，卻如此令嘉心寒。

此刻薛懷文不料嘉如此詢問，深訝異，疑道，“瓊兒很好，怎麼如此問？”

嘉低下眼睫，掩去眼里一時流出的心酸，語氣卻還是藏不住低落，“兒只是約覺到，妹妹與我們并非一條心。”

薛懷文更是驚疑，不知嘉何得來這種悟。但嘉順乖巧，顯然不是無事生非的人。

那這是？

終究不想父親太過擔憂，嘉抬頭淺笑起來，“也許是兒一時多疑了，畢竟妹妹與我們，到底隔了一層緣。”

上輩子的事現在還未發生，嘉也無法拿出確切的證據，但薛懷文是謹慎的人，這樣的提醒已經夠了。

以后薛瓊如果再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夫君公婆的利益，而走到與他們背道而馳的路上，薛懷文也好有個戒心。

嘉已經自認“多疑”，薛懷文沒有再行追問，只是心里記下了，打算日后仔細觀察。

回到將軍府，薛懷文未與府中主人照面，即刻返回。

秦氏得到消息，匆匆過來迎接，先是面關切地打量了嘉與殷緒，見他們平安無事，松了一口氣的模樣，這才心疼道，“公主，緒兒，你們苦了。”

殷緒一臉冷漠，一言不發。嘉累了，也不與秦氏演戲，只簡單客套兩句，便示意了平安與薛非，“父親見我與駙馬遇險，十分擔心，便給我們派了兩個護衛。公公已經同意了，特告知婆母一聲。”

秦氏眉頭微蹙：若是陪嫁也就算了，這事后往殷府派人，是諷刺他們無能嗎？之前公主敲打，這下薛懷文居然也跟著蹬鼻子上臉，算什麼事？

但公主尊貴，語調又溫，秦氏發作不得，只能慈笑道，“國公爺當真細心，他日我必定親自登門致謝。公主可讓吳嬤嬤給他們安排住。”

于是嘉也未多說，告辭后與殷緒回了南華院。

秦氏站在長廊搖曳的燈下久久皺眉：弘兒當的是白日的值，怎麼這麼晚了，卻還未回？白日他遣青竹來問公主的護衛，又是何意？

作者有話說：

殷小緒：我才不要娶公主。

殷小緒：真香。

第26章 第 26 章

◎想娶卻娶不到的人◎

翔龍殿, 因皇帝煩躁不安，嫌燭刺眼，宮人們便只點了幾盞小燭。而皇帝半張臉被燭火照亮, 半張臉又在黑暗中，兩相對比，更顯沉。

陳昱仍坐在書房的桌邊，手中拿著一本史冊, 卻沒有興致看, 心中只想著嘉的背叛。他在等, 等殷弘回稟。

弦月升上中天, 殷弘終于回來，沒有穿上鎧甲, 而是換了一藏青常服，拔的軀略顯佝僂, 腳步微微蹣跚, 臉上也殊無笑意, 又被燭照的慘白。

站在一旁的劉喜訝異道, “中郎將, 您這是？”

而陳昱猜到什麼，眼睛瞇了起來，心中燃起了憤怒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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