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乘坐的那匹坐騎高高揚起前蹄來——

王群瞬間面無人，想要躲閃，卻也晚了！

那匹駿馬徑直將他撞倒，后蹄自他上踩過，一騎絕塵，向前而去。

邢國公后的武士們趕忙追逐而去：“國公！”

眾人以目送別了這一行人，再回神時，王群的尸已經是模糊的一團，被踐踏的不樣子。

四下里一片寂靜。

倒是邢國公隊伍里的武士留下來兩個，一個同呆若木的王府武士們致歉：“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呢！”

另一個去寬商隊領頭：“趕收斂了吧，不好在道上久留，又是夏日。”

又問：“你們準備往哪兒去？我與你們同行。”

商隊領頭幾乎是恩戴德的看著他，倒是又想起先前被自家馬車撞了，遭到無妄之災的前邊人。

因而趕忙過去探。

老高上的傷口已經被理了，虛虛的披一件裳，坐在路邊。

商隊領頭趕忙遞了張五十兩的銀票過去：“牽連到老丈，實在是對不住！”

老高想要，又有些不好意思要。

人家隊伍里真真切切的死了人啊……

但要是不要，他豈不也是平白的遭了罪？

還有他的馬車……

再三謝過，接了過來。

那邊商隊活下來的幾個人把死者的尸抬了起來，過路又有閑暇的也去搭一把手，幫著撿一撿掉了一地的布匹。

幾個被踩踏的幾乎當場就死了，倒是還有個能氣的，奄奄一息的著。

老高的熱心腸就要犯了。

他想說，這兒有個不說話，但是很厲害的年輕大夫呢！

這會兒他背上的傷一點都不疼了！

可是他轉念又想，人家都沒主上前，可見是不想摻和，他已經蒙了人家的恩惠，怎麼好自作主張，把人往事上推？

便也就稍有些歉疚的沉默了。

再一回頭，卻見那年輕的、沉默寡言的大夫正在路邊上，像小孩子似的蹲著，注視著那幾匹因為發瘋傷人而被死了的駿馬。

它們無聲的倒在水里，原本明亮的眼睛仿佛也蒙上了一層灰，眼睫上掛著一點晶瑩凄烈的東西，是生死之間，溢出來的淚。

……

公孫宴遲疑幾瞬，終于還是手過去，安似的扶住了他的肩：“白大夫……”

那稍顯憂郁的青年冷冷撥開了他的手，回過去，瞪著他。

他聲音有些喑啞，好像很久沒有說話了：“這幾匹馬，都是很好的馬。”

公孫宴神微黯。

他當然看得出來，那幾匹馬在被死之前就了傷。

匕首刺進馬匹肩胛骨下，里的皮外翻，它們吃痛不住，才會胡沖撞。

公孫宴有心辯解什麼，又覺得無力。

他只得沉默。

白應站起來，重又恢復最開始懨懨的樣子，平靜道：“再沒有比人更惡心的東西了。”

第6章

進神都之后，馬車行進的速度反倒慢了。

喬翎卻也不急，隨手將那窗簾系個疙瘩，閑適又好奇的四張。

幾個差役裝扮的男子持刀立在路邊，神肅殺，烏影子森森的落在他們后的布告欄上。

那上邊所張布告的調，不像是尋常會有的制式。

張玉映見喬翎面不解，便同道：“神都本就是三都之首，魚龍混雜，時有賊人大盜流竄，京兆尹有時力有未逮，也會張懸賞，向民間乃至于草野之間的能人異士求助。”

喬翎略微正一些：“我先前北上時，聽說神都有惡鬼夜間出沒殺人，傳的玄乎極了，也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張玉映臉微變，頓了頓，小心的瞟一眼車窗外，低聲音告訴：“有的。這段時間，整個神都夜間都戒嚴了，晚間的宴飲也幾乎全都停了，為了維持宵的秩序，圣人甚至于專程將蒼鷹從隴右道調遣回來了。”

喬翎目不解之：“蒼鷹？”

張玉映道：“此人平民出，通過武舉選軍，深得圣人賞識，三年軍期滿，又京兆府為丞，手段酷烈，功績赫赫，因而有了蒼鷹的綽號。”

“去年他任職再度期滿，被圣人差遣去了隴右道，未及而立之年，已經是從五品果毅都尉。”

看喬翎面茫然，遂道：“須得知道，宰相們也不過三品呢！”

喬翎馬上肅然起敬。

又聽張玉映道：“圣人向來喜歡破格提拔年輕人，許多人都說，若是他在隴右道做出了績，這回期滿，或許可以一九卿之位……”

喬翎了然道：“圣人把他外派出去，顯然是有心歷練，現下不等任職期滿，就把人調回來，可見神都的確是出了大事，須得有個作風強、手段狠辣的人來坐鎮才好！”

張玉映附和一聲：“正是這個意思！”

思及此事，又有些心有余悸：“說起來，神都之，近來出的怪事也太多了些……”

喬翎還待細問，卻聽那車把式隔著簾子問：“娘子了城，眼下要去往何方？”

喬翎思緒一頓，腦子轉了個圈兒，方才道：“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的，還是勞您來替我找家做服的鋪子吧。”

那車把式趕忙道“不敢當”，一邊又趕起了車：“要說是買東西，再沒有強過神都的地方了，東西兩市加起來，十萬家鋪子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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