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過了午后，姜邁的母羅氏使人過來送信：“國公以他和娘子的名義，使人去問候夫人了。”

張玉映暗松口氣。

喬翎則問：“他還好嗎？”

侍從有些無奈：“還是那個樣子。”

喬翎不由得嘆了口氣。

……

越國公府短暫的恢復了和平，而鄭家的風波卻還沒有停止。

鄭顯宗誠然暴貪婪，然而他本人對于鄭家來說，卻堪稱是頂梁柱一般的人，一朝暴死，便如同大廈失了橫木，阮氏夫人雖有兒，但畢竟都還沒有行過冠禮，倉促之間，難以支撐大局。

喪事該怎麼籌辦，請哪些人？

鄭家門下在外打理莊子商鋪的家仆，是否會因為鄭顯宗已逝，主母阮氏夫人溫厚，故而生出了欺凌之心，亦或者借機中飽私囊？

而且，還要防備著阮氏夫人的娘家借著姻親的名義，撲過來沖著初顯頹敗之態的鄭家狠咬一口……

關鍵時刻，反倒是張玉珍替舅母阮氏夫人主事，好歹穩住了局面。

“舅父的喪事，須得廣發請帖，先前來問案的幾位，無論對方是否有意前來，都該下帖子去請才是。越是氣虛，就越要聲勢浩大，如此一來，宵小之輩一時間反倒不敢生！”

說到此，心緒又難免有些復雜，私下里悄悄同阮氏夫人道：“舅父在的時候，覺得他豬狗不如，早日升天，所有人都落得清凈，現在他真的死了，倒是覺出他的益來了……”

阮氏夫人默然不語。

張玉珍也不過是隨口一說，轉而又苦笑道：“舅父待我們如同豬狗，待他的同袍兄弟們倒是甚為親厚呢，這麼多年，或多或應也結下了幾分善緣。于肅卿提過的那一百二十一戶人，我們還是得繼續贍養著，也是對外表咱們家的態度。”

又說：“報喪的消息一出，若是有與舅父好的同袍，想來致奠之前，便會過府來了，屆時幾個弟妹過去拜見，支撐門楣，還是得倚仗他們匡扶啊。”

阮氏夫人一一應下，過了不久，果然有鄭顯宗的同袍故舊相約來訪，尤其有一位現為祿寺卿的，致奠之后提起愿與鄭家結為兒親家。

阮氏夫人兒年，急需有人幫著支撐門楣，但真要是來了人，又反倒心忐忑。

的娘家可能眼見鄭家無人，想來狠咬一口，鄭顯宗的所謂同袍兄弟，也未必不是狼！

阮氏夫人自己拿不定主意，便使人去外甥來，又因為涉及到兒子鄭蘭的婚事，這孩子從前又在前院跟隨他父親招待過賓客，便也了他來。

張玉珍聽了并不急于言語，因為的確不知道鄭顯宗的私人際，缺乏信息的時候，當然也就無法給予中肯的意見。

反倒是阮氏夫人之子鄭蘭一口應下：“盧家叔父與阿耶相多年，昔日同在北塞從軍，如同骨兄弟，再沒有比他更靠得住的人了。與盧氏結親，再好不過，阿娘應該答應他的。”

阮氏夫人聽兒子說的頭頭是道，心里邊也有了底，最后一次確認：“真的要答應他？”

鄭蘭肯定的點頭：“答應他！”

他年紀其實還不大，只有十一歲，比表姐小了幾歲。

張玉珍在邊上看著，忽然間有點莫名的畏懼。

想，我十一歲的時候，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決定自己未來的婚姻嗎？

大概是不能的。

不過也不奇怪，誰都知道這個表弟生來聰慧，舅父饒是暴，待他也總是和悅的。

既有了這個頭兒，張玉珍又忍不住想，這幾日迎來送往，這個表弟始終不表達自己的意見，一切順從自己……他心里在想什麼呢？

鄭顯宗的死，他真的沒有疑心嗎？

張玉珍驟然間不安起來。

“……玉珍，玉珍？”

張玉珍回過神來，看見了阮氏夫人疑的面容。

關切道：“你怎麼了？你也不答應，是不是這幾日累到了？”

鄭蘭也是面擔憂：“不然就找個大夫來看看，我見玉珍姐姐臉不太好。”

張玉珍了，最后笑道：“我沒事，歇一歇就好了。”

……

魯王府。

典軍俞滿將這消息告訴正在校場箭的魯王：“聽說，殿下的姑母病了，不知您是否要使人前去問候？”

弓弦一松，只聽“咻”的一聲尖響，俞滿視線落到遠那箭靶上，就見那支箭矢歪歪扭扭的中了偏右的位置。

魯王見狀，也不生氣。

他外袍半不，左邊那只袖子耷拉下去，一起用腰間革帶束起，結實的臂膀在外邊。

調了調弓弦，他再發一箭。

這一箭正中靶心。

近侍送了巾帕過去，他接起來了把汗，又隨手扔了回去：“姑母現下最該憂心的，哪里是病？”

“再則，”他邊噙著一笑意：“我先前同開的玩笑，未必不知道，貿然送上門去，只怕要更生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位姑母向來驕橫。”

俞滿但笑不語。

而魯王著下沉一會兒，終于嘆一口氣，憐惜道：“我在府里自有典軍和親事們侍奉，只是不知道我的好表弟在弘文館里，是不是也有侍從這麼盡心了……”

俞滿會意道：“殿下且寬心，自然會有人為姜二公子解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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