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夫人微微頷首：“這話倒是不錯。”

又告訴：“西市那邊賣得東西稀罕一些，連帶著鋪子的租價也貴，地價就更不必說了。”

喬翎了然地“哦~”了一聲。

張玉映坐在喬翎旁，聽著這話，回想起兩人初相識時候的事兒，也不由得微笑起來。

說是逛街，其實主要是看個熱鬧。

等到了地方，三人下了馬車，只帶了兩三個侍從，瞧著外邊的招牌，有興趣的就進去瞅瞅看看。

喬翎打頭進了一家香藥鋪子，那接待的娘見有客人來，便笑盈盈地迎了過來，令店里的小婢看茶，同時又雙手遞了冊子過去：“娘子是想要尋什麼香來用？花香，果香，木香，亦或者是別的什麼味道？”

看喬翎微茫然之態，又笑道：“您要是一時半會兒的拿不定主意，也可以同我說說，是想將香料用在什麼地方？我來給您推薦幾種，不？”

喬翎不是頭一次進香藥鋪子，卻是頭一次進這麼大，種類這麼齊全的香藥鋪子。

暈頭轉向，迷迷糊糊起來。

梁氏夫人四下里掃了幾眼，無可無不可地瞧了眼那娘呈上的單子，說：“你帶著我兒媳婦四下里瞧瞧吧，我看自己也不太知道喜歡什麼味道，打開蓋子挨著聞一聞，看喜歡什麼樣的。”

那娘聽到“兒媳婦”三個字，顯而易見地怔了一下，只是沒過多久，那溫又的笑容重又浮現在臉上。

沒說“哎呀您看起來真年輕，我還以為是姐妹倆”之類的俏皮話來討喜，而是朝梁氏夫人行個禮，繼而客氣地領著喬翎往店里邊去了。

喬翎覺得這個娘很有意思，就悄悄問：“你為什麼不夸我婆婆年輕呢？”

并不是喬翎王婆賣瓜、自賣自夸，而是梁氏夫人看起來真的很年輕。

要不是梳著婦人頭，散下頭發來，說是位出顯貴、養尊優的大小姐也不會有人懷疑的。

那娘顯然沒想到喬翎會這麼問，聽完倒是真的愣了，再看喬翎問得真心實意，這婆媳倆表現的也不像是難纏的客人，便低聲音，如實說了：“因為我看兩位太太年紀相差并不很大，卻是婆媳，料想或許那位太太與丈夫年紀差得有一些大……”

說：“冒昧用年輕來夸贊，有可能取悅客人，也有可能使得客人不快，做生意和氣生財，何必冒險呢。”

對于有些人來說，夸一句年輕，對方會很高興。

但是對于另一些人來說，夸一句年輕，或許會對方想起來自己青春妙年卻要與老夫相伴，難免不快。

無謂為了顯示甜，招惹不必要的風險。

說話間的功夫，打開了一盒香，示意客人來聞。

喬翎像只貓一樣湊過去嗅了嗅，同時心想，這神都城里的聰明人可真不啊！

挨著聞了近百盒香料，到最后覺得鼻子都有點不住了，這檔口視線一錯，卻瞧見了擺在隔壁的貨。

那是上下七八排明的玻璃瓶，里盛滿了無或者有的，遠遠過去，晶瑩剔，絢爛如虹。

喬翎眼睛一亮：“那也是香料嗎？”

那娘告訴：“那是香水，也算是香料的一種。”

說著，斟酌著喬翎先前嗅香料時候的表現，尋了一瓶大概率會喜歡的味道，輕輕拉過的手，掀起袖來，在手腕上噴了一下。

一陣微涼的輕霧伴著淡淡的香氣，無聲地落了下去。

喬翎新奇極了：“婆婆，你快來看！”

梁氏夫人實在嫌棄：“別這麼大驚小怪的好不好！”

喬翎又驚又喜，道：“我沒有見過呀！”

說：“我們家里邊怎麼沒有這個？”

梁氏夫人踱步過來，瞟了一眼那幾排香水瓶，幾不可聞地嗤了一聲：“這些奇巧技……”

這短暫的幾句話，那迎客的娘意識到這對婆媳倆份必定不同凡響。

聲回答了喬翎的疑：“據說，這些東西都是高皇帝時期的產，只是在民間普及的多一些，貴人們更多地還是沿用了舊式的香薰習慣……”

貴族用香，是有著一整套禮儀流程的，然而香水的出現，將這套禮儀最大幅度地進行了削減，濃化最后那一噴。

對于平民百姓來說，香水是稀罕件，但是對于不事生產的貴族們來說，這種工業化流水線產品，既給了底層人接香道的機會，也不利于多加幾個奴仆侍弄裝×，這東西有什麼好的？

是以這東西在短暫的流行之后，很快便被束之高閣了。

因為它使用過程過于簡單，不足以彰顯貴族的份。

喬翎：“？”

喬翎忍不住道：“你們真奇怪，明明都是一樣的東西啊，我覺得這個比熏香方便！”

又忍不住手了那個圓鼓鼓的明香水瓶，笑瞇瞇道：“我喜歡這個噴壺！”

“……”娘微笑著糾正：“是香水哦，娘子。”

梁氏夫人看起來有許多話想說來著，只是覷了沒見識的喬霸天一眼，到了也沒說出口。

懶得管閑事，只朝那娘擺了一下下：“把鄉佬喜歡的那些噴壺都包起來吧。”

娘有點心疼自己的東西，小聲又無力地分辯了一句：“這不是噴壺，是香水……”

梁氏夫人沒再跟說話，轉頭往外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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