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趙六指選取的那個位置非常絕妙。
神都的中心區域,人流量巨大,想要不著痕跡地將他劫走,這太難了。
喬翎卻是有竹:“不是有可能,是一定會!”
一天,兩天,三天……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皇長子手里邊的連環殺人案都結了,趙六指仍舊還住在客棧里邊呢!
皇長子私底下悄悄跟小莊嘀咕:“喬尹是不是搞砸了,但是又不好意思說啊?”
小莊:“……”
然而就在幾天之后,負責盯梢的差役匆忙前去回稟——趙六指不見了!
“沒有人看見他從房間里出來,我們就盯在樓梯口那兒盯著呢!要是翻窗戶的話,也不至于瞧不見啊!”
一個活生生的人,居然就這麼消失了!
消息一路稟到喬翎面前,神一凜,眉宇之間終于顯出幾分凌厲之,轉而環顧四周,語氣卻是溫和的:“快了,快了,這個案子,已經能看見曙了。”
讓人回越國公府去請了貓貓大王來,自己坐在馬上,貓貓大王循著“趙六指”的味道,一路來到了神都城的一所宅院門前。
彼門戶開,院子里邊雜七雜八的倒著好些個人,俱都是七竅流,顯然是中毒而死。
公孫宴隨意地坐在窗臺上,看喬翎過來,兩手高舉,無奈道:“這可不是我殺的啊,是他們自己見事不好,服毒自盡了。”
喬翎微微一笑,吩咐差役們:“把這些尸抬回去,讓仵作查驗,看上是否有能夠證明份的東西。”
又點了小莊來:“去查一查,看這宅子是記在誰家名下的?”
眾人盡皆應聲。
……
時過數日,喬翎再度來到了京兆獄,循著階梯一級級向下,終于在盡頭的牢房里見到了趙六指。
說:“如果你真的是個聰明人,你就該知道,想要保全命,到底該怎麼做了。”
趙六指全都招了。
他在賭坊里欠了債,不敷出,度日艱難,這個時候,有人給了他一筆錢,讓他給張家夫妻一個消息過去。
有對姓錢的夫妻上了年紀,卻沒有孩子,家業敦實,人品也不壞……
趙六指答應了。
但人好像永遠都無法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趙六指忍不住去想,幕后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又是出于什麼目的,想要把張家夫妻倆的孩子過繼給錢家?
是錢家的人?
不像。
錢家要是想過繼,何必找自己轉一道手,這不是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趙六指實在好奇,所以他仗著狗時練就的一點本領,壯著膽子悄悄跟上了收買自己的人。
最后一路跟到了京兆府。
趙六指這才知道,原來收買自己去給張家夫妻倆那個消息的,竟然是時任京兆尹的家奴!
須得知道,京兆尹居從三品,對于趙六指這樣的無賴來說,跟皇帝幾乎沒什麼兩樣了!
他知道自己踏進了一條名為麻煩的河流,但他不想,也沒有這個能力繼續追索下去了。
趙六指想的是到此為止,但那位高想的是,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保守。
趙六指必須永遠地閉上,所以在一個恰到好的時候,他被裝進袋子,扔進了河里。
但天無絕人之路,趙六指隨帶著把小刀,又為了躲避賭場的折磨,學會了游泳——他功地逃出生天,但是與此同時,趙六指也永遠地死去了。
他不敢去狀告——神都這邊的案子,頭一個報到京兆府去,到京兆府狀告京兆尹殺他?
找死也沒有這麼找的啊!
對方眼皮子都不用一下,就能把他連同整個趙家碾碎。
趙六指溜回了家,沒敢讓別人知道,只說給自己哥哥聽——甚至于沒敢跟哥哥說要殺自己的是京兆尹。
總而言之,趙文著鼻子給這個晦氣又倒霉的弟弟辦了喪事,將此事周全過去。
至此,趙六指這個小人在時任京兆尹面前留下的那一撮灰,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被吹掉了。
再之后,就是易姓更名,神都糊口,直到被郭生的人找到,扭送到京兆府了。
喬翎平靜地聽他闡述完整個故事,繼而問:“那位京兆什麼名字?”
趙六指道:“紀文英,他紀文英。”
喬翎對這個名字并沒有什麼印象,然而清楚地聽見,后傳來有人倒一口冷氣的聲音。
沒有作聲,直到出去了,才問皇長子:“怎麼,你認識這個紀文英?”
皇長子臉上驚愕之尤且未曾散去,聞言下意識搖頭,回神之后,又猛地點了點頭。
喬翎無奈道:“到底認不認識啊?”
皇長子說:“我知道這個人,但是不。”
他臉上縈繞著一點猶疑,好像在斟酌著該不該開口似的,喬翎見狀,也不催促,只是循著臺階一級級地往上走。
登到最后一階的時候,皇長子在后輕輕開口了。
“紀文英,是老聞相公的婿……”
他說:“老聞相公,是宮里寧妃娘娘的父親、二弟的外祖父,我阿耶親政之初,他坐政事堂第一把椅,是政事堂的首相。”
換言之,這是個政治能量幾乎可與唐紅比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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