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磊不在,
為首的是程赟。
難得他穿的是簡簡單單的能服,罩著一件厚厚的迷彩外套,形闊腳步穩重,只此一來便低了前方濃重的火藥味。
“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維拉中將不舒服在這休息,你們到底要干什麼?”
他冷著眼,朝緬丹人揚了揚下。
古圭拉人說道:“他們要帶走維拉中將。”
程赟皺了皺眉,說道:“維拉中將是古圭拉人,這個毋庸置疑,要送也是送還給古圭拉軍方,和緬丹有什麼關系?斯烏斯河戰區還不夠你們打的嗎?”
翻譯立刻將話原原本本轉述。
緬丹人糾結幾秒,“就算送還給古圭拉,我們也要確定他是活著的。”
果然,人家才不管維拉中將擱哪待著,只管人家活的死的。
程赟往前半步,雙腳碾著碎石窸窣,磨著耳朵,聲音更加低沉:“我說過了,他就在我們的醫療營地,生了病而已。”
緬丹人立刻說:“既然生了病,讓診治他的醫生出來。”
這話一出,不僅古圭拉人愣了,連程赟也怔了一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應對。
縱恒早上就回了國,現在也不可能把維拉中將接心臟移植手的事暴出來。
這種時候,不只是單方面的隨機應變。
正躊躇,忽地,就聽旁邊一聲清澈的聲音說道:“診治他的醫生,是我。”
眾人紛紛側目,就見顧詩筠正站在不遠,一白大褂,在月下耀眼出潔白。
“筠筠……?”
程赟微微一震,不由自主地將目完全投向。
今晚風大,不是告訴別出來嗎?
怎麼就這麼不聽話!
顧詩筠抿了抿,認真說道:“維拉將軍就是比較小的疾病,沒什麼大問題,幾天就可以恢復了。”
程赟一聽,眼中更是閃過疑憂。
但看表面淡然自若,他又攥了拳,不聲。
參與過這件事的人都知道,移植心臟,等于重生,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小疾病。
顯然,緬丹人也不信。
為首的男人狐疑盯著顧詩筠,雖然話語平靜,但聲線明顯是刻意制的。
沉寂在沉默中沉淀。
一秒,兩秒……
就在顧詩筠以為人家都信了的時候,突然,緬丹人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不偏不倚對準了。
“說實話!”
但幾乎是同時,程赟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倏地出手,亦拔出了槍,將黑的槍口對準了緬丹人的腦袋。
“把槍放下!”
后,幾個手持步-槍的古圭拉士兵也咔嚓上膛,目鏡八倍,太的青筋清晰可見。
不過一瞬間,就占領了上風。
“……”顧詩筠嚇得猝然一,整個人都跟掉進了冰窟里一樣,沒有溫度,更說不出來話。
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親眼見到這種場景,上次見,好像還是跟爹媽一起看抗戰電影。
嘖,時代的眼淚。
終于到自己哭了。
臉蒼白地看著雙方的對峙,一方對準自己,另一方又對準了對準自己的那一方。
有那麼一瞬,都能想到自己腦花四濺的樣子,那場景,按照現在“這個也不能寫、那個也不能寫”的基本標準,大概率都過不了審。
顧詩筠哽住,問道:“副大隊長,你槍法好嗎?”
似乎沒想到還有心能問出這個問題,程赟不覺有些錯愕。
他左手穩穩拖住把持手-槍的右手,冷靜地側了側頭,說道:“顧醫生,你放心。”
顧詩筠:“好,信你。”
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對緬丹人說:“維拉中將就在我們醫院的營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帶你去看他。”
緬丹人怎麼可能同意進去看他。
首領收起槍,說道:“把他抬出來。”
見他撤了槍,顧詩筠終于松了一口氣,但依然不敢懈怠,沉著地點點頭,“可以。”
維拉中將被抬了出來。
厚厚的白被褥蓋在他的上,將呼吸機都遮住了半扇。
“是這樣的,這位中將是我昨天接手的,來時發著熱,有明顯的驚厥現象,而且他說他全很疼。”
一字一句解釋著,雖然眼中泰然鎮定,但實則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緬丹人追問:“到底什麼病?”
顧詩筠看了一眼程赟,見他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手中槍穩,這才鼓足勇氣道:“登革熱,東南亞常見的傳染病,靠蚊子傳播。”
說著,還起被子一角。
維拉中將的上明顯有一小片蚊子啃咬的包,一個接一個,都連一個營了。
緬丹人一見,自然知道這是古圭拉南部低海拔地區流行的傳染疾病。
高原地區還真的不常見。
他們略有忌憚地小退一步,見顧詩筠不像說謊的樣子,而中方也沒必要跟他們斡旋,便幾度商量,匆匆撤離。
隨著緬丹人的離開,余下的古圭拉人趕將維拉中將又給抬了回去,陸軍工兵的參謀也趕跑去通訊室向上級報告。
轉眼間,就只剩下空軍的幾個人和顧詩筠。
幾乎沒了再演下去的力氣,噗通就坐在了地上,眼淚汪汪地目空一切,眼前什麼都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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