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而這一聲逐客令也讓紀云州和鄭欣然都出了驚訝的神。
小姑娘神惶恐的看著我,又看看站在邊的紀云州,詢問道:“師姐,云州師兄這麼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就是為了查看劉先生的況,現在……”
“不必了,”我沒等鄭欣然把話說完,平靜地看向紀云州,溫聲道:“我舅舅的病從今天起就不勞紀主任心了,我已經跟醫院申請換主治醫生,相信紀主任很快就能接到通知。”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愣,而原本還云淡風輕的紀云州在聽到這話后也不由得擰了眉頭。
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滿的。
作為他的同事,一名麻醉科實習生,我自然是沒資格在他面前造次。
可是作為患者家屬,我確定以及肯定我自己是有這樣的權利的。
他不是不想對舅舅的病負責嗎?他不是生怕舅舅的病影響自己的口碑和名譽嗎?
好,我全他。
與其次次因為這個事跟他起爭執,不如一次把問題解決。
但這個說法又引起了鄭欣然的不滿,小姑娘出一副護犢子的模樣,尬笑道:“師姐,劉先生的手一開始就是云州師兄負責的,你現在中途要求換主治醫生,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啊?”
“鄭欣然悉醫院條例,”我的語氣比想象中更為波瀾不驚,“應該知道病人家屬是有換主治醫生的權利的吧?”
這一次,鄭欣然被我噎住了。
小姑娘的笑僵在角,抓著打包帶的指節攥的發白,而后怯怯的看向紀云州。
他下頜線繃得鋒利,角卻揚起極淡的弧度,笑意未達眼底的剎那,我聽到他冷冷道:“好,隨意。”
他說完便轉過去。
離開的步伐比我想象中更急促。
見紀云州離開,劉士馬上湊了過來,擔憂道:“月月,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這麼做會不會有些不妥?”
這麼做肯定不妥。
紀云州是誰,那可是京協的招牌,在整個神外科領域那是妥妥的權威,他的號都被黃牛爭搶,想要讓他看病從來都是患者排隊等待,哪有患者家屬要求換掉他的道理?
這個行為在眾人眼里無疑就是不識好歹。
但今天,我就是要這樣不識好歹了。
我知道鄭欣然口中的那些話是有道理的,作為主治醫生,紀云州有吃飯約會的權利,他自然也是可以正常上下班的,但我們,卻又不僅僅是患者家屬跟主治醫生的關系。
那張結婚證在,真真切切的存在著,雖然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自己只是名義上的紀太太,但我們同床共枕三年不是假的,我喜歡他八年更不是假的,如果今天躺在病床上的不是舅舅而是其他患者,或許我還能淡然之,可需要急救的,我的是親舅舅啊。
而且洪醫生也說了,后腦積水是稍微仔細一些就能察覺到的,紀云州這樣的咖位,偏偏并未察覺。
他是技不夠嗎?不,他只是沒那麼用心。
或者說,相比舅舅的安危,他更在意的是如何陪鄭欣然的父母吃一頓盛的晚餐。
我的心碎了,給他附加的濾鏡也碎了,現在的紀云州再也不是我眼中那個為了病人安夜以繼日不眠不休的醫學圣手了,他不在有那無上的環,也是在剛才那一瞬我才猛然間發現或許他其實跟我們一樣普通。
既然給舅舅看病讓他那麼心不甘不愿,那我這個病人家屬,也就如他所愿。
梁皓渺對于我這個決定也持反對態度:“沈醫生,你剛才也聽說了,阿州只是臨時有事,并非有意……”
“我知道,”我盯著他,扯了扯角,“我并不怪紀主任,只是目前躺在病床上的是我的舅舅,我自然要選擇一位能把他放在第一位的醫生。”
本就是自私的。
更何況,舅舅能不能醒來,還是個未知數。
我想,他那麼看不慣紀云州,但凡能發表點意見,應該也是支持我這麼做的吧?
消息很快在京協傳開。
有人罵我不識好歹,有人覺得我跟紀云州還有鄭欣然有私仇,借此機會打擊報復呢,還有人說洪醫生和紀云州本來在京協就是有點兒王不見王,我憑著這個機會換主治醫生,就是為了打紀云州的臉。
這還真冤枉我了。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紀云州跟這位洪醫生不和。
但換主治醫生的意見已經提上去了,我也沒什麼可撤回的,反正自從進了這京協我就沒被扯到七八糟的流言蜚語中,也不差這一個了。
而讓我始料未及的是,就在這種時候,數日未聯系的婆婆竟然給我來了通電話。
彼時我正在查房,也就沒有立即接聽,可婆婆像是中了蠱一樣一遍又一遍的給我來電,我看著震不已的手機,只能借著去洗手間的功夫按下了接聽。
“聽說你把阿州的主治醫生給換了,是真的嗎?”
婆婆的消息向來靈通。
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想瞞著,實話實說道:“紀主任貴人事多,我覺得也沒必要因為我舅舅的病耽誤他其他工作。”
“說的好聽,那當初你舅舅手時為什麼偏偏要選阿州?”婆婆陡然抬高了語調,不悅道:“現在手結束了,你們沈家卻突然要求換主治醫生,那你讓京協的那些同事怎麼辦?你這麼做不就等于給阿州臉上抹黑嗎?”
看吧,又是一個護犢子的。
但到底是的親兒子,為紀云州說兩句話倒也是理之中。
“不是我說你們啊,自從你跟阿州結婚,我們紀家上上下下為你們沈家的事兒碎了心,”婆婆見我沒吭聲,又補充道,“這一次你舅舅住院也一樣,我看了,雖然不是頂級的vip病房,但是一晚上也不便宜吧?如果我沒猜錯,肯定也是我們阿州出的錢,再看看你們沈家的所作所為,跟恩將仇報有什麼區別嘛!”
我聽著這些冷嘲熱諷,呼吸漸漸變得不平穩,回應道:“首先,住院費跟紀家沒什麼關系。”
我劉士把家里的奢侈品放到二手市場換來的錢。
這事兒是我從包里無意間掉落的清單上瞧見的。
“其次,”我克制著心口洶涌的不適,開口道:“我們之所以要換主治醫生,只是因為我舅舅躺在手室等待急救時,你的寶貝兒子紀云州正在跟他的掌心寵鄭醫生的父母共進晚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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