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鹿看了一眼窗外。

天完全沉下來。

烏云低低的，好像隨時要掉下來。

“等一下，我回個消息。”

桑鹿對小說完，捧起手機敲字。

或許是前一陣子封硯每天充當上下班專屬司機的原因，此刻給封硯發去地址時，也相當順手且習慣。

……

前方擁堵路段終于被警疏通。

方特助淺踩一腳油門。

就在這時，聽到后座傳來手機振的聲響。

他下意識瞟了一眼后視鏡。

見到渾被黯淡氣息包裹的封總，上涼意驟然散了，淡淡掀眸，“不去飯局。”

話落，報出一個餐廳的地址。

“好的封總！”

方特助立刻回應。

心里想著，剛才封總臉黑黑的，果然是因為堵車。

方特助目視前方。

開得更專注了。

……

“外面看上去要下雨——”

陸聲看了一眼窗外，轉頭看向桌對面，

“——等會兒我送你們回去。”

“好。”小大方應下。

“不用送我，”桑鹿客氣搖搖頭，“你送小就好。”

陸聲看著桑鹿，表頓了頓。

眼底劃過一陣不易察覺的失落。

其實昨晚，在給桑鹿發短消息之前，他在心里糾結猶豫了一陣。

如果僅僅是因為想要工作更好開展，結識京市傳行業的人，他還可以有很多其他途徑。

但隨著偶遇桑鹿，塵封多年的高中記憶一點點被想起來。

他記得，那時的社長桑鹿總是落落大方，充滿活力。

和所有人相得都好，社團活組織得也好。

從前的他專注學業，即便是每天都能收到生的書和表白，也從未過那方面心思。

如今學歸來，年齡漸長。

工作和生活還遵循著學霸思維的陸聲，凡事習慣找尋最優解。

這個年紀的他，如果談起理想中最佳伴的最優解。

大概，就是桑鹿這樣。

同個行業，有共同話題。

還那麼恰好，有共同回憶。

懷揣這個的念頭，他點開沉在手機里多年的電話號碼。

眼前，桑鹿和小還在聊天。

陸聲抬眸，看了一眼桑鹿。

暗暗地想……

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

接下來的時間，三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

陸聲好幾次想旁敲側擊問一下，卻苦于找不到合適契機。

沒事。

既然已經回國，又在同個行業，說不定以后見面機會還很多。

“對了，你們還記不記得，高三畢業前夕，張老師組織我們全社去山上拍攝日出？”陸聲突然問。

“怎麼會不記得，天沒亮就起來爬山，被蟲子叮了一包。”小想起往事，一臉憂傷。

桑鹿也想起來：“結果還遇上暴雨，本沒拍到日出，吃了碗泡面狼狽下山……”

“要不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爬山看日出？”陸聲笑著看向桑鹿，“找尋當年的記憶，也彌補當時的憾？”

話音還未落下。

陸聲視線中出現一道高大拔的影。

他抬起眼眸，越過桑鹿頭頂，看到那道影在他們這桌停下。

他仰頭看著，桑鹿和小也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見到封硯的臉，桑鹿驚詫了一瞬。

下意識去看時間。

距離回復完封硯的信息，才過去一刻鐘。

這個時間點，環很堵。

本來以為還要坐著閑聊一會兒他才能到，沒想到這麼快。

“你好快！”不自覺仰頭嘆了一聲。

封硯垂下視線，手臂不經意地一抬，隨意搭在桑鹿后的椅背上，沉聲：“嗯，不堵車。”

很簡單的答復。

但因為抬手的作，在其他人眼里多了一層關系親近的意味。

陸聲面微微怔住，不由打量起突然出現的男人。

一裁細的西裝，筆利落，渾上下著英氣場，廓清冷，沒什麼表的臉上流出矜貴傲然的氣息。

在陸聲朝他看去的時刻，男人眸微挪，涼涼回視一眼。

他手臂還搭在桑鹿的椅背上，著眼皮，眸底是濃郁的黑。

談不上惡意，但也找不出善意。

陸聲仿佛被他凌厲視線按在原地，表一僵。

不知怎地，有種被那個男人看穿的錯覺。

他心里那點的心思，仿佛在那道視線下無所遁形。

陸聲了，剛想問桑鹿“這位是？……”

恰此時。

又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過來，恭敬地朝面如冰霜的男人點了點頭，又看向桑鹿，說：

“太太好。”

太、太、好。

三個字直接將陸聲釘在了椅子上。

小也驚訝過去：

“桑鹿，你結婚啦？！”

桑鹿大方咧一笑，點頭。

“嗯啊，結了。”

陸聲視線還驚訝地停在那個男人臉上。

見到那個男人在聽到桑鹿的回答后，冰霜一樣的面龐緩緩松懈幾分。

陸聲心里一沉，為掩飾尷尬，他推開椅子，道：“我去把賬結了。”

“不用，已經買過單了。”方特助適時地說了一句。

為特助。

和老板一塊來接太太，買單這種小事，當然是要想在前頭。

“那我就先撤啦，”桑鹿把包包拎起來，和陸聲小道別，并囑咐：“小，到家記得給我發個微信哈~”

“嗯嗯！”小機械點頭。

心里還在震驚。

我的天。

桑鹿老公好帥啊。

而且還很眼。

像是在哪里見過。

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里見過。

小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努力思索。

見到他們推門出餐廳的時候，桑鹿的手被牽了起來。

男人步伐沉穩，在昏暗的夜中側臉清冷疏離，有種掌控很強的氣場，牽著桑鹿進街邊停著的一輛豪車里。

車牌是連號，花錢也買不到的車牌。

小突然一拍大，驚呼：

“想起來了！桑鹿的老公原來是他！”

陸聲轉頭：“誰？”

“封氏集團總裁，封硯！”

陸聲心臟陡然一沉。

封硯。

他在國外也聽說過的名字。

陸聲表僵在臉上，遠遠看著窗外的豪車。

啟，駛離。

陸聲忽然自嘲地笑了一聲。

一想到自己幾分鐘前還在揣測桑鹿是不是單。

就覺得荒謬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