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你怎麽會在這？”

路琛語氣不善, 垂在側的雙手虛握拳，眼底一閃而過的痛楚暴他藏的緒。

周紅英雙手始終糾纏在一起，局促地低著頭。

面對路琛的詢問, 最終還是擡頭, 卻在對上他眼神後又匆匆撇開。

路琛沒客氣，只是掏出鑰匙開門，他作緩了一會，回頭看：“你怎麽知道我住這？”

周紅英睫輕，頭頂的燈時不時閃爍兩下，線很昏暗, 但姜淶還是看出來眼底的紅。

“我....我這些年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 前不久回了趟老家，遇到你表叔, 他跟我說的。”

路琛的那些遠房親戚雖然不常聯系，但路偉在那會，他們也幫了很多忙，甚至去世後的葬禮, 那些親戚也搭了把手，別的不說，是這份恩他就記著。

至于周紅英說的表叔, 路琛有點印象。

應該是前兩年, 他兒大學畢業後來淮安找工作，表叔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幫忙照顧照顧, 路琛當即毫不猶豫應下來, 讓人小姑娘先住他那t，找到工作和房子之後再搬出去。

這期間, 表叔還來看過他那妹妹，順便給他帶了些東西，但那會他住部隊居多，那些特産也都帶去隊裏跟大夥一塊分。

路琛點頭，咔一聲門打開，他遲疑了一會，正要開口，姜淶看出他的想法，截住他的話：“你先讓阿姨進去吧，外面多熱。”

周紅英有些欣喜地擡頭看他，又看了看姜淶，一癟，像是要哭出來，姜淶朝笑了笑，“阿姨，先進去吧。”

周紅英點了點頭，但還是沒，直到路琛將玄關的燈打開，對說了聲：“進來吧。”

姜淶瞧著他，拽了拽他袖子，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恨，可是路琛，過去的事已經過去，好歹是你母親，冷靜些，好嗎？”

路琛嗯了一聲，握住的手將拉進門的同時關上了門：“我知道。”

周紅英踏進家裏，第一眼就看到牆上掛著的照片，沒忍住，淚水流了出來。

聽到後的靜，擡手了眼角的淚珠，聽到不帶任何溫度的語氣：“你先在沙發那坐會。”

哎了一聲算作回應。

下一秒，姜淶看著轉去廚房燒水的影，拉著周紅英的胳膊往裏走：“阿姨，您熱了吧，先坐在這歇會。”

周紅英笑了笑，看向姜淶，問了句：“你是小琛的朋友吧？”

“嗯。”姜淶回答：“我姜淶。”

周紅英特高興，一把握住他的手：“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七個多月了。”

周紅英抿了一下，淚水又要流出來：“好的。”

看了看廚房。

時間真快，離開那會，路琛還沒這麽高，也沒這麽，一晃，都多年了，說起來，是對不起這孩子。

“是我對不起小琛，這孩子這輩子，吃了太多苦了。”周紅英嘆一聲，有些哽咽。

姜淶攬住的肩膀，“阿姨您放心，以後就不會了，現在路琛邊有我呢。”

“謝謝你。”

說不隔應是假的，畢竟當時的傷害對于還是小孩子的路琛來說，確實影響不小，但平心而論，他始終狠不下來，因為再怎麽說，那也是他媽媽。

等到緒完全穩定下來後，路琛才端了兩杯水走到客廳。

他看到周紅英和姜淶聊的高興，將水剛在茶幾上後，坐在沙發另一邊開門見山地問：“我上大學一直到前兩年的那段時間，卡裏的那些錢，都是你打的吧？”

周紅英作一頓，詫異地擡眼看他：“你...你都知道？”

路琛看一眼，沒回答，只是問道：“當時爸去世的時候不是跟我說，以後不要來找你了，叔叔看到會不開心，既然這樣，又為什麽給我打錢？”

周紅英放下杯子，“媽媽當時和你叔叔的出了問題，所以很擔心你叔叔看到你，會把脾氣發到你上.....”

“所以呢？”他有些冷淡。

“所以就冷漠的趕我走嗎？”路琛笑了一聲，有自嘲：“我以為是你不想讓我打擾你的生活，我以為你把我當了負擔。”

他擡頭，眼眶泛紅：“但也確實是，如果不是我，你會過得更好，不是嗎？”

周紅英急了，擺手否認：“不是不是，媽媽不是那個意思，當時媽媽說的都是氣話....”

那次吵架，路琛并沒有睡著。

周紅英和路偉算是自由，原本沒想過那麽早結婚，但後來發現有了路琛，一切都太突然，也不過才二十出頭，手足無措的同時更多的是期待。

畢竟那會和路偉之間還有。

吵架那天，緒上頭，話趕話就說到那了：“要不是因為當時有了小琛，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還要另說。”

說完就後悔了，因為看到路琛房間開了條小，他就站在黑夜裏，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的父母。

路琛那會已經上五年級，有些事他也懂，只是看破不說破，後來回想起來，兩人的也許早就出問題了，只是因為他這條紐帶，還在艱難的維持著。

他什麽都沒說，也沒哭，只是了眼睛，說了句：“爸媽你們說話聲小點，我第二天還要上學。”

然後就進了房間，但周紅英不知道的是，那晚，路琛哭了很久很久。

也有這個原因，所以當時離婚，他才會選擇跟路偉。

因為他想，如果沒有他，媽媽也許會幸福。

路琛沒聽把話說完，突然了聲：“媽。”

十幾年，再次聽到路琛喚，周紅英鼻子一酸，眼淚就再也憋不住，停下來，看著他。

路琛遲疑了會，繼續問：“跟我爸離婚後，你過的幸福嗎？”

幸福嗎？也許有，也許沒有。

以為的第二任丈夫很好，可卻還是看錯了人，所有的濃意都是可以改變的，時間長了，什麽本都暴出來。

再加上兩人一直沒有小孩，久而久之，他的脾氣就越來越不好，經常指責，說給他丟人。

夜深人靜裏，經常回想起路琛，愧疚襲來，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打聽過很多。

路偉去世後，去參加了他的葬禮，只是沒出現，躲在後面，看著路琛，一個十七歲的年，脊梁像是被彎了一樣，突然就哭了，沒有預兆的。

怎麽能不心疼呢？那是自己脈相連的孩子。

後來路琛來找，剛和丈夫吵完架，他脾氣很暴，三言兩語說不到一塊就要手，很擔心會牽扯到路琛，所以讓他走。

再後來，也沒有勇氣去見他，更加沒這個臉。

垂著頭，始終沉默，但答案不言而喻。

氣氛有些抑，姜淶想了想，決定轉個話題：“阿姨，您來的倉促，今晚就先住路琛這吧，明天我沒課帶您去淮安周邊好好逛一逛，好不好？”

周紅英看了一眼，眼神落在路琛上，見他沒發話，咧著幹笑兩聲，作勢要起：“不用了，我有住的地方，離這不遠，時間也不早了，我不打擾了，你們早點休息。”

姜淶跟著起：“不是，阿姨.....”

眼看著周紅英走到玄關，低頭，拽了拽路琛的服：“你說話呀。”

路琛擡頭看了一眼，短嘆一聲：“淶淶，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這話一出來，姜淶也心了，知道他放不下，也不忍心再勸，只是勾了勾他的手指：“好，我不催你。”

回頭：“那我去送送阿姨。”

周紅英攔住要換鞋的作：“淶淶。”

姜淶看：“阿姨怎麽了？”

周紅英往客廳看了看：“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用送我，你幫我照顧好小琛，我今晚來的太突然，他可能接不了。”

拉過姜淶的手：“這孩子子軸，有什麽事也只會一個人憋著，我很開心他能和你在一起。”

“我能看出來，你是個很好的孩，小琛也很喜歡你，阿姨不求你幫我勸他接我，只希你能好好陪陪他，彌補阿姨這些年的憾，可以嗎？”

姜淶鄭重許諾，“阿姨你放心吧，我會的，您也要照顧好自己。”

周紅英想開口，口突然泛上一陣疼，猛地咳嗽了幾聲，臉漲的通紅，姜淶看出的不對勁，拍了拍的背：“阿姨您沒事吧？”

周紅英緩了緩，“我沒事，你別擔心。”

送走周紅英，姜淶走到路琛邊。

他還是之前的姿勢，弓著子垂著頭，雙肘撐著膝蓋，沉默不語。

那一瞬間，姜淶似乎到他心的孤獨和糾結，彎腰蹲下，擡手他的頭，短寸落在手心裏，有些刺人，沒在乎，只是溫喚了聲：“路琛。”

路琛擡頭，眼底有紅，心裏像針紮一般的疼，他啞聲道：“怎麽了？”

姜淶握住他的手：“我不太會安人的，你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麽安你，但是你有什麽心事不要憋著，跟我說說好嗎？”

路琛盯著看了好一會，將拉起來在沙發上坐下，隨後抱了抱，將頭埋在肩膀，嗓音也跟著沉悶下來：“我沒事，你讓我抱會就好。”

姜淶沒出聲，只是環住他肩膀輕輕拍t了拍：“好。”

頓了幾秒，再次輕聲開口，“路琛，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邊都還有我，你不會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