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會開始前五分鐘,Mark來了。
他站在后臺門口,遠遠地看著正和團隊講最后的流程。
今天穿了一極簡的黑西裝,頭發高高束起,妝容淡而克制,整個人沉靜而干練,完全是一個獨當一面的人。
他沒有靠近。
他只是站著,像是世界外的一個觀眾。
他本來可以走進去的,他可以作為品牌的合作代表、作為多年來的朋友,甚至是最親的支持者出現在臺上,站在邊。
可他沒有。
他知道不想讓任何人“陪站著”。
要自己走完這個臺階。
哪怕這一階臺上,是刀刃。
哪怕腳上,已經鮮淋漓。
他低聲說:“你是我見過最孤獨,也最耀眼的人。”
“所以我一直在這。”
“哪怕你看不見。”
……
發布會很順利。
沒有意外,沒有曲。
每一環流程如預演那樣準進行,站在臺上,面向滿場和行業代表,從容講解每一套作品的理念、結構、制作工藝與文化含義。
全場的聚燈都落在上。
像一把刀,也像一塊玉。
鋒利、安靜、不可侵犯。
而場下,某個位置上,胡金華戴著墨鏡,悄悄地坐在人群里。
看著臺上的安然,眼里閃過一抹輕蔑。
“還真以為站穩了。”
“今天只是最后的輝煌。”
柳含煙坐在旁邊,低聲道:“你安排的人都到了?”
“已經在系統里放了程序。”
“今晚,所有部數據都會出現問題。”
“合作方的版權審計、外包設計師的合約、財務對賬單……我們只要放出其中一條。”
“就完了。”
“干凈利落。”
胡金華微微一笑,慢慢戴好墨鏡:“我最喜歡的,就是看那些自以為是的人,在最輝的時候,被打得碎骨。”
……
而此時,發布會現場后臺,安然剛卸下麥克風,正準備離場。
沒停留,沒有勝利的意思,直接返回工作室。
剛走進辦公室,技主管沖進來,神驚慌:
“系統異常。”
“我們的主數據系統遭到侵。”
“設計數據庫、合同備案、投資人文件……正在被打包轉移。”
安然心里猛地一。
“關主機。”
“斷電。”
“所有外接網絡全部切斷,理隔離。”
技主管作飛快,幾分鐘后,系統強制斷電。
但已經來不及了。
對方布置得太周,幾乎是在最放松的時候手,切點選的是最依賴的部賬號權限。
對方用的,顯然是悉團隊的人。
“泄者是部的?”
安然低聲問。
技主管點頭:“是一個合同期將滿的設計師。”
“幾天前他跟你提過離職,被安排過渡期,但沒想到他……他了服務權限。”
曼曼氣得臉發白:“這不是離職,這是投敵。”
安然坐在桌邊,低頭看著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系統崩塌。
沒有發火。
只是安靜地說了一句:“去報警。”
“同時聯絡品牌公關。”
“準備危機理。”
“所有員工分批面談,排查有沒有其他被策反的人。”
曼曼聲音哽著:“你不怕?”
安然輕輕一笑,眼里盡是疲憊:
“怕啊。”
“我怕到連眼都不敢合。”
“但我不是沒經歷過崩盤。”
“我知道怎麼從地上爬起來。”
頓了頓。
“我就是從地獄里爬上來的。”
……
夜里,Mark終于忍不住敲開了的門。
安然坐在沙發上,剛哄完孩子,臉白得像紙。
“你來干什麼?”
嗓子啞啞的。
“看你。”
“你現在需要幫助。”
安然沉默了。
沒有像以往那樣拒絕。
只是點了點頭。
“那你進來吧。”
Mark坐下,陪坐了整整一個小時。
他沒說任何鼓勵的話,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同,只是把的手輕輕握住。
“我在。”
“我一直在。”
“你不需要強撐。”
安然忽然笑了一下,眼里是藏不住的疲憊:
“你不怕我真的撐不住了?”
“怕。”
“但我更怕你一個人累壞了。”
沒有回答。
只是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低聲說了一句:
“那你陪我,今晚不走。”
Mark點頭。
他知道,終于肯讓人靠近一點了。
哪怕只是一夜。
哪怕只是一個肩膀。
凌晨四點,安然從夢中驚醒。
靠在沙發上,背后是一層薄毯,旁是已經關了燈的客廳,只剩下窗外路燈投下的一點昏黃線。
孩子還在臥室里睡著,Mark也沒有在邊,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離開了。
著窗外,發了會兒呆,口一陣又一陣地發悶,仿佛那場發布會之后的風暴本沒有停止,反而醞釀著更猛烈的第二波。
技部門還在搶修系統,團隊緒也開始不穩。
幾個骨干員工開始請假,有的只是敷衍地說家里有事,有的干脆避而不見。
安然心里清楚,這些人不是突然變得冷漠,而是到了外部迫。
柳含煙那邊下手很準,專挑最倚重的人,從里到外一點點拔的。
早該習慣了,可現在抱著孩子的,卻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徹底冷下心。
一不地坐著,抱膝靠在沙發角落,閉著眼,不出聲,也不掉淚。
過了許久,才低聲開口,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我到底還要撐多久?”
……
天亮之后,如常出現在工作室,臉蒼白卻仍然妝容致,語氣不變地理每一個流程,連那場數據被竊的危機應對公關稿都是親自改的。
站在樓上會議室,對一屋子看著的員工說:
“有人離開,我理解。”
“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選擇,我不怪任何人。”
“但留下來的人,我希你們能明白—我們不是一個賣懷的品牌。”
“我們靠的是設計、是工藝、是尊嚴。”
“哪怕哪一天全世界都覺得我們走不下去了,我也會站在這兒,一張一張畫圖,一件一件做完。”
說完,沒人說話。
空氣安靜得像凍結了一樣。
轉離開的時候,門后站著M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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