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忽然覺得，這世界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得不過氣。

終于活了，那個自己。

低聲說：“媽媽真的可以保護你了！”

“不是靠死撐，不是靠命，而是靠真正屬于自己的能力！”

“你以后長大了，如果也遇見想的人，不要怕！”

“但也要記得，只有你自己，是你一生最牢的依靠！”

回到床邊，重新躺下，閉上眼。

這一夜，終于睡得很深，沒有夢。

第二天早上，安然醒來時已經灑滿了臥室地板。

很久沒睡得這麼沉。

睜眼那一刻，屋里靜悄悄的，只能聽見窗外鳥聲和孩子隔著半掩門傳來的咿呀聲。

披上毯，著腳走出房門，看到孩子坐在地墊上玩玩，一邊咬著手指一邊咯咯地笑，旁邊放著Mark早早留下的紙條和一瓶熱牛。

【我去機場送最后一批資料，下周回來。

早餐在廚房，今天風大，出門記得穿厚點！】

著那張紙條，笑了笑，走進廚房，把鍋里保溫的粥重新熱了一下，又切了水果。

這一切都那麼尋常，但也正是這樣的尋常，才讓心無比踏實。

吃過早飯，換好服，帶著孩子去了畫室。

那是最近剛租下的一間小空間，位于城郊，四周靜謐，屋子是老房子改造，木地板，白磚墻，大窗子朝南，一整天都極好。

在那里放了一張老式畫桌，幾把藤椅，一排排畫整齊排列，一半是的工作，另一半，是給孩子準備的游戲角。

想，這間屋子以后就是的私人空間，不是工作室，不是公司，也不是家，是屬于“安然”這兩個字本的地方。

不是母親，不是主理人，不是設計師，就是自己。

抱著孩子坐在那張大椅子上，照在他臉上，他笑著朝手。

輕輕親了親他的額頭，低聲說：“媽媽給你講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人很很一個人，但得太用力，把自己都掏空了！”

“后來摔得很重，爬了很久才起來！”

“再后來，有了你！”

“然后才知道，原來真正的，不是燃燒自己，而是你愿意陪一個人慢慢活下去！”

孩子聽不懂，里發出不清楚的音節，撲在懷里撒。

安然笑著抱他，輕聲道：“媽媽現在很好！”

“你也會很好！”

“以后我們一起，好好地活！”

午后，把孩子哄睡后開始工作。

點開一份新的合作郵件，是一個國際設計博覽會的邀請，希能擔任下一季華夏區的特約講師，并提一個“設計哲學”方向的主題稿件。

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新建了一個空白文檔，標題只有四個字：

【真實存在】

想了很久，才打下第一段文字。

【我從來不覺得“份”是一種特殊標簽，它不是就，也不是限制。

我們做設計，不是為了強調我們是“人”，而是我們“是一個人”。

一個愿意思考的人，一個有過痛苦的人，一個愿意表達的人！】

寫到這里，手指停頓了一下，腦海里閃過那一段段曾讓窒息的歲月。

那些深夜，那些傷痕，那些從背后傳來的指責與質疑。

曾經幾乎以為，自己再也走不出那些東西了。

可現在，在下寫字，邊是睡的孩子，的名字能出現在行業論壇的嘉賓名單里，說出的話被記錄、被轉發，被當作“經驗”而不是“反例”。

是真的—走出來了。

傍晚回家的路上，收到了一個老朋友的語音。

“我今天刷到你那段演講了，你真的變了！”

“以前你太咬牙切齒，現在你說起過去，竟然也會笑了！”

“我記得你當年說過一句話，‘我這輩子就想活一個能被自己喜歡的樣子’！”

“你現在已經是了，安然！”

“你現在真的，很了不起！”

安然坐在車上，從窗外照進來，靠著椅背閉上眼，聽完那段語音，忽然心里泛起一點點不真實的。

走得太快，沖得太猛，反而常常忘了回頭看一眼。

現在聽別人講起“你變了”，才意識到，原來已經從那場漫長的崩潰里站了起來。

沒有哭。

只是輕輕回了一句：

【謝謝你還記得我最初的樣子！】

而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傅衍慈坐在酒店房間的沙發里，手里握著一張舊照片。

照片已經有些泛黃，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參加設計展時拍的。

那時站在他邊，眼神亮得像是整個世界都屬于，指著布展臺對他說：“你以后也要有屬于自己的空間！”

他笑著答：“我不想要自己的空間，我想跟你共用！”

他那時是真心的。

可后來，還是他親手把推走。

他那段時間太混，心理和緒像是一團麻，每一步都走得太遲疑、太錯誤。

離開的時候，他本來以為只是躲一躲，緩一緩。

可沒想到，那一別，是永遠。

他曾經幻想無數次自己還能彌補。

可事實是，一個人走完了后面的所有苦難。

他錯過的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整個未來。

他再也沒有資格再踏的世界。

深夜，他打開電腦，看見的新演講被轉發到了業社群。

他點開，屏幕里是站在講臺上，燈落在臉上，清晰、干凈、有力量。

說：

“我曾經以為我只要努力，就可以被！”

“后來我明白，不是努力不重要，是你得先你自己！”

“你得在沒人你的時候，也愿意抱住自己！”

“你得在最疼的時候告訴自己，不能死！”

“你得在最孤獨的時候，撐到天亮！”

“然后你才會發現，原來你一直在等的，不是誰，而是那個終于不再討好的你自己！”

傅衍慈盯著那張臉，嚨發，手指一寸一寸收拳。

他知道，他永遠等不到那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了。

已經，把他徹底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