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穗輕嘆了聲，但還是生出一希冀，說：“如果……如果我真的還能活著，周昀添，以后我們就兩不相欠了，各走各的路，好嗎？”

“不好！不好！”周昀添怒聲反駁的話，“容穗，你別想拜托我！死都不行！”

容穗有些難過，又有些無奈。

還想說點兒什麼，但張了張，似乎又無話可說了。

而這時，車駛過一坑洼，車顛簸了下，隨即手機掉落了下去，容穗想去撿，可本就分不出手來。

“容穗……容穗……”

周昀添不停的名字。

容穗抿，低喃道：“我……不是容穗！”

周昀添的是容穗。

可不是容穗。

眼眶漫起灼熱意，眼前的視線被模糊掉，容穗不知道車將開往哪兒，又不知道自己這條借來的命會終結在哪兒。

前方又是一個極彎，用力按著喇叭，打著方向盤過去的時候，瞳孔倏然放大。

前方路中間躺著一個人。

從形、頭發和服，容穗很快就意識到，那里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被那個男人抓走的杜影笛。

容穗眼睛充，不停按著喇叭，但杜影笛躺在那兒一點反應都沒有。

杜影笛還活著嗎？

容穗往四周看，一邊是巖壁，一邊是陡坡懸崖，杜影笛就橫在路中間，如果不停下來，肯定會從杜影笛的上碾過去的。

該怎麼辦？

容穗咬牙齒、，心臟怦怦跳著，腦海中一陣陣的空白，抓著方向盤的手卻漸漸發。

眼淚不停從眼眶滾落下來，瓣被咬出，在口腔里蔓延開一陣鐵銹般的腥味道。

一瞬間，腦海中閃過很多的畫面。

杜影笛、周昀添、章青寒、李阿姨、顧安、姚靖源……

進而又想起自己懷孕，肚子里還有一個沒來得及打掉的孩子。

如果昨天沒接到那通電話，那麼它已經不在了吧？

容穗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騰出一只手輕輕過小腹，然后，眼底閃過一抹決絕，雙手握方向盤往左邊的陡坡懸崖一轉，車騰空沖了出去。

車窗明明是閉狀態，容穗卻覺有風從耳邊拂過，周昀添恐慌不已的聲音也被風送進了耳中。

“虞想，你要是敢再死一次，就算變鬼，我也會把你抓回來！”

容穗瞳孔微微瑟，怔愣了一瞬。

倏然，很想說些什麼。

可來不及開口了，突然一陣天翻地覆，全的骨頭像是在里橫沖直撞，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好疼好疼，可是卻不知道是哪里疼。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停了下來。

容穗覺有什麼東西要從口鼻中涌上來，睫連著眼皮輕輕了，然后微微睜了睜眼，但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

知道，自己要死了。

從容穗的一場車禍里重生，終究還是要死在另一場車禍里。

——

信號干擾消失后，章青寒很快定位到容穗的手機了，趕到容穗出事的現場事，已經有幾個住在附近的村名正在想辦法施救了。

只是坡太陡了，連下去都不方便，更別說把車里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給弄上來。

而杜影笛仍于昏迷狀態，被村名摻乎在了一邊。

章青寒看著車掉在距離幾百米的陡坡下面，呼吸停止了一瞬，腦海中像是有一盞燈，刷的一下就暗了。

容穗還有生還的可能嗎？

微乎其微。

但很快，章青寒就恢復了鎮定，一邊吩咐人打電話救護車，一邊沿著陡坡快速往下面走。

陡坡下方都是些莊稼地，加上這幾天剛下了雨，土質很松，章青寒幾乎是深一腳淺一腳下去的。

用了幾分鐘時間，章青寒才走到車輛旁，看著已經變形的車，胎朝上，車頂朝下，車頭已經凹陷了進去，呼吸又一次促的幾分。

直奔駕駛位，彎腰往里面看了看，只見容穗卡在座椅和方向盤之間。

因為安全帶的緣故，的被拖著一些，沒有徹底離椅子，頭無力吹落著，凌頭發擋著的臉，四肢像是被隨意曲折著球關節娃娃。

“容小姐！”

章青寒喚了聲，容穗沒有任何反應，章青寒呼吸又屏了下，想起一個小時前，容穗還鮮活站在面前，完全無法和眼前這幅畫面聯想起來。

章青寒快速收起思緒，吩咐一起下來的手下，小心翼翼弄開了車門，然后撥開容穗的頭發，探了探鼻息，激道：“有呼吸！還有呼吸！”

雖然呼吸很微弱，但還是有呼吸。

“作輕一點！”

指揮著手下，作極其緩慢的將容穗從車上挪了出來，但挪出來后，他們便不敢在隨意挪了。

容穗此刻的模樣，就跟小孩手中被玩壞了的芭比娃娃一樣，只是比起芭比娃娃更目驚心，讓人不忍去看。

“怎麼辦，寒姐？”其中一個手下詢問道。

容穗傷得很重，肯定得及時送醫院，救護車到這種地方不知道要多久，但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臟很有可能也了重傷，隨意挪，也有可能……

章青寒沉兩秒，作了決定。

——

杜影笛半小時后醒的。

醒來時，正靠在章青寒的肩上，手背打著點滴，無意識了下，扯著手背一陣疼。

輕哼了聲，抬起頭時，頭部一陣昏脹襲來。

“別！”章青寒按住。

杜影笛晃了晃頭，聽到章青寒的聲音，似乎還有些不敢置信：“寒姐？”

章青寒嗯了聲。

杜影笛眼淚唰的一下就滾了下來，延遲的恐懼在心里蔓延，一時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噎著。

“我……我……我沒死！”

杜影笛哭得很狼狽，第一次覺得死亡這麼可怕。

章青寒有些疲憊，但還是安著，說：“你只是被注了一些迷藥，不會死的。”

“穗——”

杜影笛“穗穗”兩個字還沒說完，就看到了簾子起的一角，幾個護士醫生正圍在一個擔架床上迫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