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子一僵，像個笨拙的老太太，以每秒0.01幀的速度遲緩且僵地轉過子。

站在面前的是個學生打扮的青年，青年雙拳握，目灼灼地盯著，整張臉寫滿了一串文字：

你為什麼要撿我的花？為什麼？！

兩人對視的那一秒，時念腦海中閃過無數種破解尷尬的方法。

比如把花摔到對方臉上，大聲吼：“你的就你的，什麼？”然后憤怒離場。

比如捂住對方的，哭求道：“求求你說兩句，別讓我尷尬。”

……

但看著青年腫得跟五月仙桃一樣的眼睛，以及眼睫掛著的淚珠，同心上頭，最后選擇了比較平和的解決方式：

先和他深度討論了一下垃圾桶品的歸屬權問題，強行達共識后，又討論了一下當代年輕人的問題。

末了語重心長地安他：

“年輕人，一定要堅強啊，往后被人拒絕的次數多著呢，要是次次都這麼意氣用事，日子還過不過了？”

聽完的安，對方更傷心了：

“鴿子，你怎麼能這麼殘忍？鴿子，沒有你我本活不下去啊！鴿子……”

青年大哭著跑開了，當然……沒拿花。

順利拿到第一束花的時念長舒一口氣，興地跑到紀遇面前炫耀戰果：

“怎麼樣？第一桶金到手，簡單吧？”

紀遇勾勾，用最淡然的語氣扎最脆弱的心：

“是簡單的，腳趾頭沒累吧？摳出幾棟海景大別墅了？”

時念表逐漸兇狠：

“你要是聊這個我可就翻臉了。”

“不聊了。”

紀遇低聲笑笑，從手里接過巨大花束：

“走吧，下一束我來撿，我們一起丟臉。”

撿花大隊繼續前行，但這一次，兩人連續翻了六個垃圾桶都沒有收獲。

沒收獲就算了，還被路邊賣蛋灌餅的周時遠纏上了，至于原因——

他親手制作的蛋灌餅長相太過驚世駭俗，遠沒有達到客人的驗收標準。

擺攤半小時，僅售出一個，而且還是同票。

為了防止賣餅事業開局崩殂，周時遠只能向廚藝比較好的時念尋求幫助。

在一連串天花墜的彩虹屁鋪墊下，他亮出了真正目的：

“念姐，你這麼厲害，肯定會做蛋灌餅，對吧？對吧？對吧？”

面對他的花言巧語，時念始終板著臉，不為所：

“學費五十，能行就教，不能行拉倒。”

“五十也太多了，五塊吧。”

“五十五。”

“十塊。”

“六十。”

“……”

經過一番不友好的討價還價，最終定下了學費五十元。

做蛋灌餅的面已經由專業人士提前和好并醒發完畢，時念只需要把面劑子搟餅，灌上蛋烙就完事了。

前面兩步做的得心應手，中途還能空向周時遠介紹一下技要領：

“搟面皮的時候要控制好力度，千萬不要搟破了，破了不會起泡，像這樣剛剛好……”

人群外，紀遇看著那抹手握搟面杖、鎮定從容的影，第一次主和方若菲說話：

“你不是問我，到底哪里好嗎？”

緋紅的薄勾了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這就是答案。”

方若菲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不屑地笑：

“你說的優點就是會做蛋灌餅？哥，你別太荒謬！”

“不是蛋灌餅，而是閃閃發亮的靈魂。”

紀遇垂下眼瞼，對上的眼睛，明亮的眸子犀利如刀，仿佛一眼能看到人心里去：

“不會明知一個男人心有所屬，還厚著臉皮要上去；更不會利用權勢和金錢欺威弱小，為自己謀福利。

是明磊落的，而你不是，這就是你們最大的區別。”

方若菲難堪地攥手掌，強忍著淚意爭辯道：

“那我做這一切為了誰？不都是為了你？”

紀遇別過頭，堵住了收音設備，聲音轉冷，不再跟講道理：

“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離時念遠點，不然下次你要待的地方就不是尼姑庵了。”

方若菲咬了咬，沒有接話，但從表看，明顯是不服氣的。

另一邊，時念的教學已經進行到灌蛋的步驟了：

“快看，鼓起來了，就是這個時候，打蛋，用筷子扎個，快速把蛋倒進去……”

蛋倒進餅皮的那一刻，局勢變了。

時念手忙腳，像個小丑。

周時遠一張破個不停：

“了，念姐，蛋了！”

“媽呀，四面八方都在，快救救它吧！”

“不是說餅皮破了就不會起泡嗎？它怎麼又破又起泡呀？”

【神他媽四面八方都在，周時遠，你是會形容的。】

【命運的齒一點沒轉，人生的鏈子倒是快掉完了。大母猴，加油，期待你的下次丟臉。】

【首先我不該笑，然后我笑了，哈哈哈……】

【大母猴，要不你帶著他們一塊去撿花吧，今天這個餅，我看是賣不了。】

“閉！”

時念怒吼一聲，制止了周時遠的鬼，然后不服輸地重新掏出一個面劑子，開始新一的嘗試。

然而這次還是和之前一樣，開頭一切都好，蛋一倒進去就開始。

四面八方地。

本止不住。

接連兩次失手，讓時念陷了沉默，一手拿鏟子，一手筷子，看著裹滿蛋的餅，不知道在想什麼。

紀遇怕想不開，地上前安：

“沒關系，你又不是專業的，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好了。”

周時遠也合上了呲起的大牙，主給找臺階下：

“算了，就這樣吧，湊合一下能賣，大不了把價錢往下，就是這學費……”

時念打斷他的話：“其實我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的？”

“故意把餅做這樣。”

時念邊說邊點頭，表嚴肅，看起來非常認真，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你知道為什麼沒人買你的餅嗎？”

周時遠耿直地答：“因為我不會做啊。”

“不對。”時念糾正他，“因為這條街有好幾個賣蛋灌餅的攤位，競爭太激烈。”

“所以呢？”

“所以我勇于創新，在原配方的基礎上進行了小小的改良，把蛋灌餅改了蛋餅，全球首家，稀有度有了，銷量自然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