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聲音得很低:“但我想聽你說句話!”
“傅衍慈!”打斷他:“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我知道你恨我!”
“我現在連恨都懶得了!”
“你是不是……真的不會原諒我了?”
沉默了一會兒。
“我說了很多遍,我不是不原諒,我只是再也不想和你有關系!”
“我不是過去的我了!”
“我不會再圍著你轉,也不會再為了你崩潰!”
“你已經是個過去式了!”
電話那頭沒出聲。
聽見他輕輕笑了一下。
那種笑,很苦。
“你現在過得很好,我知道!”他說:“你有苗苗,有工作,有那麼多人夸你,你站在臺上那麼亮……我當時就在現場,我看了你一整場!”
“我知道!”
“你知道?”
“你來看了不止一次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你從來沒回頭看過我一次!”
“我為什麼要看?”嗓音冷下去:“我有病嗎?我辛辛苦苦花三年爬出來,你讓我回頭看你,然后怎麼樣?自己嗎?可笑!”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我不需要!”
“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想我了嗎?”
“我想過!”說:“我做夢都夢見過你。
你跪在我面前說你后悔了,說你不該那樣對我,說你希我回來!”
“然后呢?”
“然后我夢醒了,我連眼淚都懶得掉!”
“我告訴自己,安然啊,再傻一次你就活該了!”
說到這,聲音已經有點哽咽。
但忍住了。
“我現在活得很好,真的很好。
我有苗苗,他每天都在長大,他說他要做一個跟媽媽一樣厲害的人。
我現在接不完的設計邀約,有穩定的合作,有獨立的生活。
我終于不用再看任何人臉,終于不用再等你回家!”
“傅衍慈,你知道我當年有多卑微嗎?”
“我等你一句‘我你’,等了兩年!”
“你給我什麼?”
“你只說‘你太粘人了’、‘我不需要緒’、‘你是不是有點矯’!”
“我那時候以為你只是冷!”
“結果你就是不我!”
說完這句話,終于沒能忍住,掉了眼淚。
電話那頭一片沉默。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我想你!”
“別說了!”
“我還在原地!”
“那你就在原地吧!”聲音輕輕的:“我不會回去了!”
掛了電話,把手機丟到沙發上,整個人靠著沙發背,閉著眼流了一會兒淚。
不想再讓自己難過了。
可沒辦法。
不是沒心沒肺的人。
曾經那麼過一個人,怎麼可能真的不痛?
晚上六點,去學校接苗苗。
小家伙一下樓就撲過來:“媽媽你來啦!今天老師說我的手工是全班最棒的!”
“真的?”彎下腰接住他:“那回家給媽媽看看!”
“好!”
他背著小書包,一邊走一邊說著今天的趣事,嘰嘰喳喳個不停。
牽著他的手,聽著他講,臉上掛著笑,心里卻像了一塊石頭。
晚上吃飯的時候,苗苗忽然抬頭問:“媽媽,爸爸是什麼樣的?”
一愣。
“小朋友都說,他們的爸爸帶他們出去玩,爸爸很厲害!”苗苗咬著筷子:“我說我沒有爸爸,他們說怎麼會沒有!”
安然頓了兩秒,放下筷子。
“苗苗,我們不是沒有爸爸!”
“只是……我們和別人不一樣!”
“你爸爸有點遠,他不在我們邊,但你有媽媽,媽媽永遠在!”
苗苗點點頭,眼睛有點疑,卻沒多問。
“那以后我長大了,也要變像爸爸一樣的男人嗎?”
“不!”
安然低下頭,聲音輕緩卻堅定。
“你要變一個跟爸爸不一樣的男人!”
“你要溫、善良、守信、不傷人!”
“你要學會對人好,也要保護自己!”
苗苗沒完全聽懂,但他點頭了。
“那我以后要天天陪媽媽,不讓媽媽哭!”
“好!”
了他的頭。
心里一陣陣發疼。
深夜,打開電腦,繼續整理《斷章》展的資料。
剛點開郵件,Mark發來消息:【今晚你不太對勁!】
沒有回復。
他又發:【你是不是跟他通話了?】
敲了兩個字:【是的!】
【哭了嗎?】
停頓了一會兒,還是回了:【哭了!】
Mark很快發來:【哭也沒關系。
你哭完就好了,我在!】
盯著那句話看了很久,然后默默地關了屏幕。
知道Mark是好人。
也知道自己沒法上他。
可愿意讓他留下。
只要他不。
只要他愿意一直這樣陪著,不要求回應,不試圖走進心里最深的地方。
現在的心,已經不能住人了。
只是想好好生活。
有時候,能活下去,就已經是全部了。
第二天一早,安然起得比平時更早一些。
坐在餐桌前一邊喝著黑咖啡,一邊翻著今天的行程安排。
窗外未升,天還暗著,廚房燈打在臉上,把的眼神映得格外清冷。
工作室今天沒有會議,只有一場品牌線下產品發布會需要出席,是和國一家新興買手平臺的聯名款展示。
原本不想面,推了幾次,可對方誠意太足,而且答應提供完整的藝空間展示資源,最終還是答應了。
不喜歡被圍觀,也不擅長在舞臺上說漂亮話,但知道,有時候為了品牌的曝,必須站出來。
七點一刻,苗苗還在房間里睡,輕手輕腳走進去。
“小朋友,起床啦!”
苗苗翻了個,沒睜眼,手抓著的手腕不放。
“媽媽再抱我一會兒!”
“好!”
彎下腰抱起他,孩子乎乎地靠在肩膀上,頭發的,里還帶著剛醒的音。
“媽媽今天幾點下班?”
“晚上六點之前!”
“那你可以來接我嗎?”
“可以!”
“你別遲到呀!”
“我不遲到!”
苗苗在懷里點了點頭,蹭了蹭脖子:“你是我最喜歡的人!”
沒說話,只是把他抱得更了些。
送完孩子去學校,直接驅車前往發布會現場。
車窗外城市正在蘇醒,人.流與車流像水一樣錯在一起,坐在車后座,閉著眼,腦子卻沒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