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程悠悠想說已經打烊了。

抬頭看到一個笑容明朗的人帶著兩個男人走進來，整個人忽地像快木頭似的愣住了。

歌曲列表，正放到王人空靈的聲音。

話到邊又咽了回去，程悠悠的手握拳頭，低低應了聲。

“嗯，你們想吃什麼。”

人臉上的笑意更深，雀躍地轉過頭對后的男人說。

“老大，你可真是太幸運了，這家店生意很火的，虧你這麼晚到帝都還有得吃。”

另一個狐貍眼的男人明顯很不耐煩。

“秦大小姐，好像是你非要來吃的吧。給你說了一天別老跟那些網紅玩，不覺得掉價嗎？”

秦小姐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嫌我給你丟人了是吧。”

被稱作老大的男人自始至終沒有講話，習以為常地自顧自找了位子坐下。

程悠悠將菜單拿過去放在對方面前。

男人翻看著，矜貴的姿態就像在看一份幾個億的大合同。

另外兩個人還在打炮，誰也不讓著誰。

男人說：“你一天能不能別老是異想天開的，這離市中心開車半個小時，要是關門了怎麼辦？”

人說：“我這不也是想多帶老大出來玩玩吧，再過兩個月他就結婚了，哪里還有機會出來。”

男人一臉無奈，“他是結婚，不是進監獄，你有沒有腦子。”

人瞪著眼睛，“有什麼區別？”

男人的聲音大了些，“那你還跟我結婚？”

人明顯故意氣他，“還不是看上你家有倆當的，早知道選別人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互懟著，言語鋒利，神卻溫。

程悠悠低頭盯著手里的點單系統，明亮的桃花眼秋水般平靜，瞧不出毫端倪。

很快，男人點了幾個菜。

以前經常做，廚房里的材料也都是現的，很快程悠悠便都弄好端去桌子上。

三個人開始吃飯，程悠悠坐在吧臺里，盯著電腦屏幕，像是在發呆。

店里有監控，調了一下，正對著他們那一桌。

吃過飯，人來結賬，夸做的飯好吃。

程悠悠抹去了餐費的零頭，笑著讓常來。

等他們離開，程悠悠去收拾餐盤，看到男人的打火機放在桌子上。

知道，因為這是買的。

準確地說不是買。

去中古店換錢的次數多了，老板要送禮。

羊出在羊上，在店里選了這個打火機聊表心意。

想來大抵是用著順手，所以一直沒有換吧。

男人嘛，有得用就行，應該不會在意許多。

正猶豫著要不要追出去，仔仔著惺忪的睡眼從樓上走下來。

“媽。”

程悠悠回過神。

整個人溫下來，將打火機揣進口袋里，朝仔仔走過去。

“睡醒了？”

仔仔應了聲，聲氣地說道。

“你怎麼不我，天都黑掉了。”

程悠悠笑，蹲下去將他睡得卷翹的頭發捋順。

“媽媽讓想你多睡一會兒呀。”

仔仔一把抱住程悠悠，在的臉頰印上一個響亮的親親。

“謝謝媽媽，可是下次記得醒我，睡得太久頭會痛痛。而且晚上睡不著吵著要玩，你又該對我生氣了。”

小家伙既可又嚴肅理智，像一塊冰涼的糯糖糕，常讓程悠悠哭笑不得，想要抱在懷里rua他。

收拾好店里的衛生，程悠悠降下卷閘門，準備帶著仔仔回家。

想到有東西沒拿，又折返回去。

仔仔手里拿著今天新買的魔方，借著路燈的低頭擺弄著。

“你在玩什麼？”

仔仔抬起頭，看到張和自己七分相似的臉。

他眨了兩下大眼睛，黑亮的眸子盯著對方，舉起手里的魔方給他看。

“叔叔你會玩嗎？”

男人蹲下去，接過魔方隨意擰了幾下，很快還原四面的還到仔仔手上。

仔仔看著完整的魔方，驚喜道。

“叔叔好厲害。”

男人笑著了下他的頭，輕聲問。

“你什麼名字？”

仔仔仔細觀察著手里的玩，似是想明白對方如何能還原得這麼快，頭也不抬地應道。

“鄔程舟。”

取完東西出來，看到仔仔和鄔言江站在一起，有那麼一瞬間程悠悠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快步朝兩人走過去，一把將仔仔拉到后。

“有事嗎？”

程悠悠知道自己的反應有點過，但實在沒有辦法做到那麼從容。

鄔言江站起來，目平靜地放在程悠悠臉上，聲音低沉且沒有起伏地說道。

“我東西掉了。”

只想快點從對方面前消失，程悠悠出口袋的打火機遞過去。

“是掉在店里了，還給您。”

鄔言江接過來，干燥的指尖到程悠悠，不經意一般，很快收回來，隨口問了句。

“這是你兒子？”

程悠悠護住仔仔，強裝鎮定的聲音細聽之下仍帶著些許抖。

“不是，鄰居家小孩，讓我幫忙照顧一下。”

知道自己的謊言拙劣。

任誰看到鄔言江和仔仔的臉，都不會相信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仔仔看了看面前高大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媽，乖巧地閉著。

然而鄔言江并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淡淡應了聲。

“很可。”

程悠悠勉強勾了下角，抱起仔仔往車子走去，系好安全帶后逃一般開走了。

后排的安全座椅上，仔仔通過后視鏡看程悠悠。

“媽媽為什麼要騙人？難道你不想當我媽媽？”

程悠悠哭笑不得。

“不想當哪里來的你？”

仔仔歪著小腦袋思索了一會，覺得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他嘻嘻笑起來，沒再說話。

回到家，給仔仔洗過澡照顧他睡下后，程悠悠獨自坐在臺上，眼中映出帝都繁華的夜景。

本想放空下腦子，可四周安靜下來，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先前飯桌上的對談。

他要結婚了。

也是吧，離開的時候，就看到他和一個明星訂婚的傳聞。

這麼久過去，兩人也該結婚了。

不知坐了多長時間，手機鈴聲響起，程悠悠打開來。

是一個追求者發來的消息，約周末帶仔仔去游樂場玩。

年輕貌的老板娘，后一大堆追求者。

這個算是聰明的，知道從仔仔手。

先是在店里吃飯的時候陪仔仔玩，又忙前忙后幫忙解決戶口的問題。

程悠悠看著那條信息，人的話在腦袋里響起。

差點就要答應，發出之前程悠悠又把打下的字全部刪掉。

回絕對方后，買了份比較貴重的禮當做謝禮。

事到如今，才真的明白鄔言江當初說的省事是什麼意思。

果然能用錢解決的，都比用要方便很多。

從來沒有忘記。

自己是省事的那一個。

夜漸沉，初夏的風吹到上還有些許涼意。

聽到仔仔醒來，程悠悠返回屋子里。

無人知曉的意，隨著的離開消散在風中。

一如這些年的每一個夜。

只有月亮看得到。

但它很快就會忘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