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高磊的一番科普,游客們并不相信。
“胡扯,我們之前在別的海邊吃過海星的,屁事沒有!”
“我家鄰居每年都用海星燉湯,大補!”
“要真有毒,你們村還能專門堆起來曬?”
高磊正在解釋海星家族十分龐大,目前已知尚在存活的就有一千六百多種,大部分都有毒不可食用。
季微瀾了他的胳膊,暗示他科普,抓重點:“所以,你們是承認這些海星不是從海里撿的了?”
游客大媽一撇:“在哪兒撿不都是撿?”
“那不是村里曬的海貨,是保護區用來集中理的。”高磊嘆氣,“要是這玩意兒能吃,我們也就不發愁該怎麼銷毀了。”
“這就對了!”大媽很高興,“我就尋思這肯定是沒人要的。”
旁邊游客紛紛點頭,有的就蹲下把海星重新朝桶里摟:“你們既然不要,還不讓我們撿?”
“問就是有毒,嚇唬誰啊?”
”就算真有毒,那也是我們樂意,用不著你們心!”
哄哄中,一個中年游客抓起一只海星掰開,嚷道:“不就是皮有毒?又不吃它的皮!”
說著就從掰開的腕足中挖出一坨綠的“海星”,送口中。
瞬間的靜默中,只見他上下皮砸吧兩下:“海星籽,就是鮮!”
“那是幽門盲囊不是生腺!”高磊失聲道,“快吐出來!真有毒!”
他搶步上前,黃皮也已經從旁“襲”,一掌打飛了游客手中的海星。
“有個屁的……咳咳咳!”
一個“毒”字未說出口,剛才還面有得的游客,突然就猛咳起來,雙手痛苦地叉住自己脖子。
“都說了神經毒素很強的。”高磊無奈地在游客背上拍了幾下,“就算只吃下去這麼一點,食道會就燒得難。別吐了,趕送醫院。”
剛吃了海星的游客已經手去摳自己的嚨,試圖干嘔催吐。
高磊和季微瀾換了一個眼神,將人夾起來就朝防波堤上去。
其他游客個個目瞪口呆,剛摟進桶的海星又倒了一地。
大媽最先回過神來,一邊跟在他們后面小跑,一邊控訴:“真有毒哇!這麼危險的東西,你們居然就放在海灘上讓人隨便撿!什麼破景區,一點責任都沒有!我告訴你們,這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擅自拿走保護區準備理的資,應不應該負法律責任?親人們,請把你們的意見打在屏幕上,應該負責摳1,必須負責摳2,負不負責都該譴責摳3……”
季微瀾這才發現,林蝦虎居然是在直播,還笑嘻嘻地朝手機揮手:“最后一定要記住,不是所有海星都可以吃哦,你們!”
“你們這是侵權!”還沒離開的游客氣炸了,一腳踩在海星上,又張地抬腳跳開。
“他給你們都打了碼,不存在侵犯肖像或私權。”季微瀾從林蝦虎的手機上收回視線,禮貌地看著對面,“倒是你們,上傳微博的時候打碼了嗎?介意留個聯絡方式給我們村的法律顧問嗎?”
另一邊,手背紅腫的游客正和黃皮拉拉扯扯:“放開我!我要去醫院!”
“去什麼醫院?”黃皮嗤笑道,“都說了你這是小傷,我就能治。現場打錢現場見效,微信還是支付寶?只要一百……”
“黃皮?”季微瀾皺眉看過去。
“真能治!”黃皮拍口順便改口,“一百的半價,五十就好!去醫院掛號開藥可不只這個數,你路上還要多兩個小時。”
游客不不愿地掏出手機:“治不好怎麼說?”
黃皮一指季微瀾:“我們村最老板娘,鄉村旅游發展帶頭人,上過電視和報紙的,有作保你就放心吧!”
并不想作保的季微瀾:“……”
轉賬聲一響,黃皮就朝海邊礁石去走去,頂著逐漸上漲的晚不知索著什麼。十幾分鐘后才回來,手里著一條還在扭的海參。
“算你運氣好。”黃皮說著,從兜里掏出把小刀,將海參剖開,就這麼直接在游客的手背上。
“土辦法,科學仔都未必知道。想學喔?那回頭要請我喝杯水。”注意到季微瀾驚奇的模樣,他有些得意,“這樣傷口不容易染,還能止止痛。是舒服了,對不對?”
他用胳膊捅了捅游客。
游客看著手上的海參,表復雜:“這海參不會單獨收費吧?”
“廢話!純野生的!按市價,一千五一斤!這一條算你兩百不貴!”
游客面被宰的惶恐和憤怒,眼看向季微瀾。
季微瀾看向黃皮。
“嚇他的!”黃皮哈哈一笑,“一千五的那是深海海參。這種淺水區的不好吃,不值錢,免費贈送了!”
他用還帶著海參粘的手,隨意拍了拍游客的臉:“長點記,別見到便宜就撿。”
看這位游客的臉,至能記半輩子。
送去醫院的游客經過一番不太舒適的急救,也離了危險。
接下來的幾天,游客在網上的控訴,同林蝦虎的直播又造就了一個小熱點。
管理局老劉趁熱打鐵,用保護區方賬號鏈連接發布了好幾條相關科普,包括“能吃和不能吃的海星”,“保護珊瑚,捕獵海星在行”,“不能吃且讓人頭疼的珊瑚殺手”等容。
馬友不甘落后,也推出了“在南極村,不吃海星我們吃什麼”的系列食專題,宣傳效果同樣良好。
高磊終于也有了時間,坐下來一頓沒有海星的大餐,并獲得季微瀾用一杯海鹽檸檬水換來”的海參療傷籍。
“據我猜測,原理應該是這樣:海參臟都是高蛋白,黏也非常高,能給皮上一道保護層。”他笑著說,“漁民世代和海打道,果然有古老的智慧。”
季微瀾盯著他:“吃了長棘海星會燒食道,你好像很清楚?”
“畢竟我是個海洋生學研究者……”高磊正在剝蟹鉗的手頓了頓,“我還會推理。”
“說實話。”
高磊剝出雪白的鉗,小心翼翼放季微瀾碗中:“面包蟹都能燒這麼味,你手藝進步了!”
“是外婆燒的。”季微瀾繼續盯他。
“我是嘗過一次……就一點兒!”高磊舉手投降,“好幾年前的事了!當時我就想嘗試一下,應該怎麼理這玩意兒。”
他一邊代,一邊要握季微瀾的手,被閃開了:“手上都是油!”
“真的,我特別小心。而且我專業,只嘗了生腺,就是海星籽,毒很弱。”
高磊說,他和同門進行過不研究,想讓珊瑚殺手“變害為寶”。除了取籽食用,還試過當飼料投喂人工飼養的法螺,從棘皮中提取藥分,烘干碎后當料或是送去生產再生塑料……
“總之,革命尚未功……”
季微瀾了紙巾,拉著他油膩膩充滿螃蟹味的手指,細細拭。
“請在安全范圍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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