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存后醒來的那天早上，外面的天很暗。

周遲煜的懷里是空的，是沒有人的溫的。

他看了眼手機，才八點不到。

姜知漾已經不在了。

平常這個時候都是他醒的要早一點，總是那個累得睡不醒的。

但現在不在邊的時候他總是會不自主變得慌張。

現在的每一刻都不能從姜知漾上放下心。

他沒安全，也害怕去做傷害自己的事。

很快，他下床隨便套了件T，在家里找姜知漾。

“漾漾？”

“漾漾。”

“姜知漾。”

本沒人理。

他立刻拿手機給姜知漾打了個電話。

在這煎熬的幾秒鐘里，他的腦海里已經開始變得紊。

“……”

“怎麼啦？”

好在，一聲悉的，溫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來。

他暫時松了一口氣。

“怎麼今天起這麼早，去哪兒了？”

孩說，“我在醫院呀，我舅舅非要陪我來做個檢，為了讓他放心我就早點過來了。”

“我看你還在睡，就沒有吵醒你。”

周遲煜沉默了下，他的睫在，但真的聽見那里醫院里嘈雜的聲音，還有號的聲音。

“噢對了，我給你做了早餐，你吃了再去公司吧。”

周遲煜輕輕“嗯”了聲，說:“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照顧好自己，下班我過去接你。”

姜知漾答應他答應得好好的，“我知道啦。”

……

電話掛掉，林承安才出聲問，“是遲煜的電話嗎？”

姜知漾點點頭，“沒什麼事，他總是不放心我一個人。”

林承安笑，等了一個多小時，很快拿到檢查結果。

姜知漾看了眼就說:“舅舅您看，我就說我沒事吧。”

“沒事就好。”林承安看到結果后就很放心了，他什麼都不再顧慮。

“我是擔心你跟你媽媽一樣出問題。”

姜知漾:“您放心吧，我的我很清楚的，倒是您，要多注意自己的。”

“平時一點煙，您這麼帥氣，找一個舅母給我還特別容易。”

“……”

林承安在笑，聽著他的小知漾開始碎碎念。

他了下孩的腦袋，像在叮囑一定要追上幸福的腳步。

“漾漾。”

“嗯？”

“好好跟周遲煜在一起，有他在你邊，舅舅很放心。”

“去忙吧，舅舅還有事，我們，明天見。”

明天見。

*

周遲煜起床后去窗臺了煙。

外面的天越來越暗，已經開始飄了小雨。

像是春日里上天掉落的一滴眼淚。

他指尖那煙沒多就掐滅了。

怎麼都覺得不對勁，眉心一直在不安地跳。

甚至有些心悶。

正打算轉進屋扔掉那煙的時候，余里突然多了個不顯眼但十分清晰的畫面。

臺的花壇下，散落了一瓶抗抑郁藥片。

周遲煜的眼皮跳了下，拿出手機又給姜知漾打了個電話過去。

這次不再有人接通。

他不停地打，依舊毫無回應。

意識到可能出事了，他立刻換了個服下樓去醫院。

中途給林承安以及很多跟姜知漾有關聯的人打電話都沒有任何結果。

他開始著急，聯系了靳長彥。

“怎麼了周大爺？”

“聯系不上姜知漾了，你幫我問一下程晨有沒有跟聯系上。”

靳長彥:“聯系不上了？怎麼回事？”

周遲煜聲音很輕，“我現在趕去機場。”

機場？

靳長彥:“我給你聯系機場的人。”

周遲煜單手打了方向盤，說:“不用，我聯系得到。”

下雨了。

烏云里藏著一道巨大的閃電。

周遲煜聽著雨聲，思緒被冰凍到最低點。

姜知漾，你又要拋棄我嗎？

……

送走周寧耀的警車有幾輛。

姜知漾穿著一件黑的外套，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站在人群里觀。

的周圍是嘈雜的人群。

能看見警察，能看見國外派來接走周寧耀的人。

也能看見周寧耀勝利者的面孔。

還沒進機場。

靜靜地站在那，手揣口袋里。

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

雷聲越來越大。

飛機也暫時停飛了。

穿過人群走到機場大門口外的天橋上，淋著小雨。

揣在口袋里的手在看見周寧耀那張惡心虛偽的臉時就攥得越來越。

的睫在鴨舌帽的影下，眼尾也不變紅。

而口袋里握著的槍仿佛和這片暗的天有了照應。

不清楚槍聲結束得到的是救贖還是絕。

如果一道槍聲能穿那片抑多年的烏云。

如果槍聲能打碎雷電與霾。

那只會得到雨后的烈。

很明確自己要的不是上天的施舍，而是自己出手拯救自己。

打向仇人心口的子彈，不是生命死亡，而是仇恨的解。

告訴自己。

姜知漾，手千萬別抖。

千萬不能抖。

警車已經到達機場門口。

的槍口對準車門。

車門被打開后的兩秒鐘。

周寧耀從車上探頭而出。

姜知漾的指節摁在扣扳機上。

“砰！”一聲混著雷聲的巨響。

人群中突然發出尖銳的聲。

“啊啊啊！”

現場瞬間混一片。

姜知漾怔在原地，睜大了充滿的眼睛。

在眼淚模糊視線之前，看見了一張悉得不能再悉臉。

正對上他的眼睛。

是的舅舅……

是的舅舅！

的嚨里突然充，疼得發不出來任何聲音。

，連帶整個都在發抖，滲出一片冷汗。

林承安被警察制在地上，他的臉頰甚至被磨破了皮。

他的前是躺在泊之中的周寧耀。

“別！警察！”

有兩名穿著警服持著證的警察從天橋的末端沖上來打掉了姜知漾手里還未打出一顆子彈的槍。

像一行尸走。

被扣上了手銬。

“嫌犯姜知漾，涉嫌非法攜帶槍支境，綁架及故意傷害罪。”

“京市公安局依法帶回警局。”

機場被圍一圈。

廣播聲清晰，可姜知漾的耳朵什麼也聽不見了。

“下面播報一則急新聞，今天上午九點四十六分，一名穿著黑服的男人持槍在臨江大廈中央大廳行兇，害者為劉氏集團董事長劉某、王氏科技有限公司東王某，經救治無效，已確認死亡，現在經確認，此人定位在機場，請大家留意，維護好自安全……”

雷雨纏。

姜知漾的臉上毫無。

的大腦一片空白。

在被警察扣住肩膀轉的瞬間。

看見周遲煜站在天橋的盡頭。

他一個人站在那。

上淋了雨。

眼睛發紅。

每次拋下他的時候，就會看見他這副底氣耗盡的樣子。

他眼睛里的緒復雜又輕淡，看著蒼白無的臉，看著冰冷的手銬束縛在的手腕上。

就像六年前那場預謀的炸案后。

藏在人群中著被手銬銬住的他。

無聲落下兩滴淚。

他也落了淚。

一條被無盡傷害的長河終究是在春天融化了。

變得無止無休，無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