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嫻下意識想把他推開，卻被他按住。

被吻得不過氣，聽見他斷斷續續地低語。

“跟誰學的……”

聽不出這到底是憤怒還是什麼其他的緒。

他稍稍離開，低頭俯視，用曲起的指關節拭角狼狽暈開的口紅，聲音低啞曖昧：“像個小混混？”

不就手打人。上一次也就罷了，他當是沒了安全，惱怒氣急，但這一次……

他好像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心想他自找的。

戚夢年的臉近在咫尺，剛才輾轉親吻的時候，他的上也染了的口紅，平素不易親近的面孔多了一抹狼藉艷，氣質危險至極……也人至極。

吞咽了一下，發現自己有點不合時宜的想法，更氣了。

戚夢年都是個病人了，還有心思想七想八、胡作非為。

“說話。”他低頭，側臉在臉上輕，皮的是溫熱的，一即潰，卻讓心里一跳。

像只氣急了卻只能用頭撞的大貓，知道他是危險的，也知道，對來說他是無害的。

“……”有點舍不得繼續打他，但是，配合他是不可能的了。

面無表地扭過頭去。

——

冷戰開始了。

氣氛變得古怪，金嫻把他關在房門外一整夜，第二天冷著臉監督他去醫院。

“……”戚夢年在檢查的間隙看到在喝水，皺眉，“別喝了，戴好口罩，忍一忍。醫院人這麼多，病毒也多……”

金嫻充耳不聞，把頭上的漁夫帽得更低，擋住跟他對視的眼睛。

“阿嫻，”他忍不住又，“不然你出去等我？不用勉強自己，這里有助理和孫醫生陪著。”

孫醫生多年在戚家工作的家庭醫生，今天拿了高額的獎金，出來陪著他們做檢查。

戚夢年今天一早就看到臉上掛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晚上沒睡好。

比起那點被重視的愉快，現在他還是覺得擔心更多。可惜現在很不聽話了。

“唉。”他嘆口氣。

金嫻是個悲觀主義者。當思考的時候，總會把事往最糟糕的那一面思考，而一旦心生預兆，總是“心想事”，有例外。但唯獨戚夢年的……不停地勸自己千萬不要胡思想。

希他平安無事，健康。然后就能再扇他幾掌。

在那之前，不想說話。

檢查做了一天，戚夢年每次想空看一看公司的消息，就會到來自金嫻的視線。

他猶豫了幾次，決定不要在這個時候跟唱反調。

前幾天還是一直盯著他，現在卻好像一下子反過來了。戚夢年想都沒想過有一天會這麼關注他……

又不跟他說一句話。

算了。

“這是什麼？”金嫻拿著檢驗報告單，問孫醫生，“這個影是什麼？”

“……”戚夢年剛從檢查室出來，就聽到了在問全程陪同的家庭醫生。

“肺部有個小結節……沒什麼影響，一般廚師、吸煙人群容易出現這種問題……”孫醫生含蓄地說。

“所以他是因為香火吃多了長這個。”瞬間抓住了重點。

“阿嫻。”戚夢年快步走過去。

金嫻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但是眼神里包含了一切。

他嚨了，言又止，最終低下頭：“……以后我盡量不——”

聽他說得含含糊糊，一下子把頭轉過去了，給家里的小群里發了條信息：【把戚夢年書房的檀香全都收起來。】

以后還得拜托菩薩吃電子香火了。

“……”

戚夢年又嘆了口氣，隨吧，現在報告還沒全出來，就像驚弓之鳥，對一切都……

“戚總，醫生說這個指標有點異常——”書派來助理拿著報告單來了，也不知道書是不是故意選得剛畢業沒幾年的小孩，完全不會讀氣氛和人的臉，直接就把不好的全說出來了。

站在窗戶邊的人即使戴著漁夫帽和口罩捂得嚴嚴實實，戚夢年仍然能看得出的臉一下子全黑了。

往前走了兩步，拿過那張單子。

心的小助理生怕自己記不住醫生的話，竟然在上面了便簽，做了批注：【建議做頭部核磁共振】

金嫻心里咯噔一聲，立刻盯住戚夢年的臉。

果然，他腦子壞了。昨天就不該詛咒他……

“……”他無可奈何，湊上去看的臉，“還沒查呢，怎麼又想了？”

他想抬手，但是抬到一半又猶豫起來，畢竟他的手沒消毒，很臟。短暫的遲疑之間，已經離他遠了一些：“繼續檢查。”

戚夢年每年都有例行檢，但是這一次格外隆重，在新婚妻子的監督下，一共檢查了兩天半。

家里的香爐被金嫻扔了，一直獨自住在隔壁，熬了兩個晚上。

睡不著。冷戰該結束了……早就想跟他說話，可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就像是一個里已經腐爛的爛葡萄，不說話不，以凍的外殼示人，還能維持平靜。一旦態度化，會在他面前崩潰得到不樣子，眼淚、鼻涕全都流出來，變一攤令人作嘔的臭水。

知道夢年應該比更擔心，畢竟那是他自己的。

明天所有的檢查都要出結果了。金嫻從小就知道，病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且無人能同。

有些總是歌頌不離不棄陪在病人邊的家人、配偶，但心理上的折磨和上的痛苦，是兩種完全無法比較的東西。吃不好、睡不好、躺不住、站不起，一夜夜會鼠蟻嚙咬的痛苦，眼看著自己日日衰弱的無奈和恐懼，就算強歡笑，也不會快樂。

不能讓戚夢年那樣。

“咚咚。”

男人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睡了嗎？”

“……”倏地閉上眼睛。

但一秒鐘之后，又睜眼下了床。

門打開了。

金嫻看到了一沓文件。

那個應該被疾病嚇得屁滾尿流的男人神自若，微笑道：“雖然我相信我們一定能白頭到老，但是，如果明天檢查結果暫時不樂觀……在我治療顧不上你的時候，戚家那群人會來找麻煩。”

他說：“這是我名下全部的資產，其中一部分律師做好了轉讓協議，趁今天不忙，你先簽字。剩下的還在走程序……”

“……”面無表低頭看了看，又抬頭，跟他對視。

他要讓變富有的寡婦嗎？

“我沒能力管這些東西。”慢慢道。

“沒關系，有可靠的人替你管理。”

的手握拳，深吸一口氣，又想了一句理由：“你家人會來糾纏我。”

戚夢年抿，輕聲說：“如果我實在沒有能力保護你……我會送你去國外，我之前說好給你的莊園已經置辦好了。”

這是哪里來的種啊。

金嫻冷笑一聲，一把把那些文件都搶過來：“好啊，謝謝了。”

全都簽。

檢查結果出來了，戚夢年除了有點過度疲勞，需要適度休息之外，沒有不可逆的大病。

金嫻扭頭就離開醫院，走去停車場。

果然是某人腦子有病。

他怔了一瞬，無奈搖頭，追在后。

金嫻先上了車，“咚”一聲關上了車門。他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聽見他。

“戚夢年。”坐在車里，降下車窗，紅吐出冷漠的話語。

“既然沒問題，你就出去流浪吧。”

“公司、房子、車子，你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你凈出戶，滾遠點。”

司機識趣地踩下油門，棄他而去，汽車尾氣噴了他一臉。

戚夢年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