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咬。”他著的嗓音像從齒里溢出。

唐苒愣愣地松開牙齒，肩膀上兩排清晰的牙印，幾乎要滲出。這才發現自己咬疼了他，懊惱得不行：“對不起啊。”

“傻不傻？”宋泊嶠被逗樂了，沉啞嗓音噙著笑，意有所指地一下，“我是說這兒。”

唐苒又氣又地哼了一聲，索把臉埋他頸窩，不看，不聽，不回應。

前兩天還抱怨為什麼別人不能小點聲，當咬的也關不住嚨抖的失控，才終于懂了那種覺。

門外就是樓梯間，甕聲求他：“宋泊嶠，進屋好不好？”

“不好。”他親一下耳朵，語調明目張膽的壞，“你自己低頭看。”

唐苒眼神迷離輕晃著，飛速掠過無法直視的靡靡畫面，落在地上纏繞的，白和綠，全被浸。

“昨天洗的還沒干。”男人低笑著，好心“提醒”，“你今晚還要不要睡？”

“……”

過了會兒。

“宋泊嶠……”

“嗯？”

“……好酸啊，休息好不好？”

“哪兒酸？”

唐苒咬瞪他，再用力擰在他腰側。泄憤的一下，卻像給人上了發條，覆過來一陣疾風驟雨。

在哭著求著快要死掉的時候，宋泊嶠終于如愿，抱進臥室。

飄窗墊了墊，背過，隔著窗紗看外面漸下來的天。

陣雨又開始敲打玻璃，越來越快，雷鳴般的震響沖擊著腦袋，整個人渾渾噩噩，被拉

扯在清醒和迷之間，直到天黑。

唐苒被他抱去洗了澡，才躺進被褥里休息。

宋泊嶠在廚房做晚飯，開著房門，能清楚聽見他忙碌的聲音。

中途有人敲門，是兩位嫂子來送東西。

“這是我們去藍莓園摘的新鮮藍莓，還有點兒拇指葡萄和西瓜。”人笑呵呵道，“你媳婦呢？”

“謝謝。”宋泊嶠接過來，“睡覺呢。”

“這時候睡覺？”

都是千年的狐貍，誰不懂，宋泊嶠明顯語氣尷尬，但還是生地為尋了個借口：“昨晚擔心了，頭一回見那陣仗，沒休息好。”

現在是大晚上，補覺也早該起了，這借口實在牽強，可對方沒點破：“哦，那是得好好歇一天。”

特意咬重了“一天”。

宋泊嶠假裝聽不出，禮貌和氣地送走兩位嫂子。

廚房傳來清洗的聲音，沒多久，宋泊嶠端著果盤和水杯進臥室。

西瓜沒切，怕一會兒沒肚子吃晚餐，葡萄和藍莓各洗了一點。

他把果盤放床頭柜上，水杯遞給。

唐苒確實很干，捧起來灌了一大口。

“下次要提前備好水。”男人接過杯子，漫不經心地計劃，“邊喝邊——”

唐苒料到他要講什麼，迅速抓了顆葡萄堵他。

宋泊嶠見耳朵尖竄起的紅，藏在氣惱下的一目了然，滿足地笑了笑，也拿顆葡萄喂。

一邊看著吃，一邊問：“還疼嗎？”

唐苒一腳踹過去：“你說呢？”

“那怎麼辦？”宋泊嶠握住腳，挲著的腳背，十分認真的語氣，“我給你？”

“……滾蛋。”唐苒下意識把腳回來，被子裹。

宋泊嶠不再逗，做好晚餐抱出去吃。

飯后兩人也沒出門散步，唐苒太累了，渾骨頭都懶得，窩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沒聯網，也不能投屏，部隊統一管理，只有幾個固定頻道。節目除了各種新聞，就是一些紅主題的國劇。

唐苒隨便挑了一個當背景音，看單位群里的工作信息。

直到訂票件的推送飄過屏幕上方，突然想起來什麼，心浮氣躁地擰了下男人手背。

“還生氣呢？”宋泊嶠捉住手，親了親，“我錯了，明天去買幾條床單。”

唐苒失笑：“……誰在跟你說床單！”

“那生什麼氣？”宋泊嶠一臉認真，“我還有哪兒得罪你麼？”

除了下午沒克制，哭著說被他弄壞了，他瞧著是有點腫，于是給買了藥膏。

以及第一次在玄關，不太滿意。

但過后他也哄好了。

唐苒委屈又心疼：“退機票扣了我兩百多塊。”

“多大點兒事兒。”男人笑著把手機撈過來，點了幾下。

唐苒微信提示，轉賬520塊。 ：

“加上神損失費，夠不夠？”

唐苒不客氣收下，滿臉狐疑：“你到底還有多私房錢？”

“沒了。”

“騙人，不信。”

“真沒了。”宋泊嶠把手機放眼前，微信支付寶，所有的銀行APP依次打開。

轉給520后，余額總數47塊多。

前幾個月生活費攢下來的，在這幾天一掃而空。

唐苒沉默不語，暗自揣一個賬上只剩47塊的男人的心理。

宋泊嶠卻摟著腰，不急不緩，意味深長地：“所以得你去買床單了。”

唐苒紅著臉揪他一下，男人反手住指尖，收攏，握，十指相扣。

以前不明白，為什麼有外宿的大學室友一周三五次帶床單回宿舍洗，是有多干凈。

現在想起來，不是人家干凈，是當初的自己太單純。

這方面，好像一直比同齡人懂得晚一些。

在本該竇初開的年紀聽同學講隔壁班草，不理解們的激，同桌問委和班長誰更帥，答不上來也毫無興趣。所有生都趁課外活去籃球場占位置，看高三的宋泊嶠打比賽，卻嫌吵，連路過都要塞上耳機，躲遠遠的。

如今二十五歲的，沒會過，也不能確定怎樣心。

唯一能確定的是宋泊嶠對來說很特別，與任何人都不同。

曾經以為沒有了，會變得孑然一，可自從認識他以來，似乎就沒有過孤單的覺。

哪怕他不在邊，也知道始終有那麼一個人，與命運相連，會排除萬難去陪伴，守護。

不需要任何言語，一個懷抱就令安心。

“宋泊嶠。”唐苒想起那天在院子里聽到的，鼻頭一酸，“你那次傷，很嚴重嗎？”

男人低頭著，目了。

“上新聞那次。”

“是，差點兒和飛機一塊兒炸了，給老外陪葬，不過我運氣好。”他從實代，提及死亡時并沒有什麼緒波，反而用握住的手勁安，“都說我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這不是遇上你了麼。”

唐苒知道他一向習慣輕描淡寫，好像什麼都不放心上，就算刨問底也是一樣的答案。

“放心，就算我死了，你也一輩子有人管。”

沒來由一陣懊惱，唐苒眼一紅，背過。

宋泊嶠看著后腦勺，倔強的頭發：“世事比人心更無常。我可以保證我對你絕無二心，但不能左右老天爺的安排。就像你說的那樣，做最壞的準備，是必要的。”

“下午對你發脾氣，是我的錯。”

唐苒到他手指的力道，卻說什麼也不轉過去，不讓他看自己的臉：“宋泊嶠，我又不是沒良心。”

“嗯，我知道。”他擺弄著的手指，“為合作伙伴，我很滿意。”

唐苒憋住被他往上勾的角，語氣認真：“今天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道歉，不該說話那麼難聽。如果有什麼需要我改進的，你可以跟我說，以后我們互相督促指正，好好過日子。”

督促指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談工作。

三分無奈被他藏進縱容的眼神里：“需要改進的，都可以提嗎？”

“可以的。”唐苒點點頭，“我會努力做好。”

電視里的抗戰片劇正彩，屋里氣氛卻越來越不可言說，唐苒覺到那雙不安分的手，呼吸凝住。

耳畔溫熱，如火灼燒，低啞人：“我覺得你需要鍛煉。”

唐苒試圖去攔他的手，卻靈巧得像游魚，在山峰溪流間肆意穿行。

見這人從兜里變魔般拿出來一只，唐苒頭皮一麻，子也了一下。

宋泊嶠沒讓躲。

在輕哼著抓起他胳膊，把他的手當做轉移的道，深深掐進去時，也給最深的回應。

電視里的炮火聲實在擾人，他不耐地關了，才后知后覺想起來什麼，又往沙發上墊了件外套。

后來唐苒被他轉過來，就這麼兜著走向廚房，屋子小，路程沒幾步，卻把他肩膀掐出了。

燒水壺里的水在沸騰，被一陣陣高溫氣流翻攪出規律的聲音，白氣泡不停地翻滾，從壺溢出來。

他一手扶著腰，把開水兌進涼水，混出剛好的水溫遞給，還十分心地朝前手，撈起垂落到臺面上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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