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肆帶著一小截照片走了，又突然折返回來，對上阮清音那雙嫵純的眸子，“你換掉了手機號，拉黑刪除了我所有的聯系方式，給我一個能聯系上你的途徑。”

阮清音站在原地不說話了。

“有什麼況，我聯系不上你。”賀肆盯著，坦然得仿佛沒裹挾一點私心。

阮清音攤開掌心，接過他遞上來的手機，輸了一串號碼。

賀肆將號碼記于心，轉離開了。

阮清音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幻視賀肆后多出一條茸茸的大尾。

——

賀肆落地京北的第二天，凌晨三點給發了條短信——進手室了。

阮清音看見這條短信后已經是四個小時后了，咬住牙刷，滿的泡沫，在洗手池前回他。

——現在況怎麼樣了？

——手順利嗎？

——賀肆，不論發生任何事，都請告訴我，我很擔心。

病房里堆滿了果籃和鮮花，護士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蔡老師和賀正廷也都放下手上的工作趕到病房陪護。

賀老爺子熬了大半夜，不論旁人如何勸，老爺子也不肯回家休息，強打起神地守在病床旁，眼睛死死盯著還在麻醉狀態的老伴。

兩個老人風雨同舟了大半輩子，不論平時怎麼拌，到了關鍵時刻真流，誰也離不了誰。

賀肆抿著，盯著阮清音回復的消息，心疼了一下，他在鍵盤上敲著字，打了又刪。

如此反復幾次后只回了句——手很順利，勿念。

阮清音收到短信時還在對接新的項目，法國的某個高奢服裝品牌準備進軍駐杭州最繁華的商廈。

選址在杭州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為打響知名度，打開市場，亞太地區品牌方準備要開一場以婚紗為主題的秀場，向全社會招募九十九對，免費提供高奢服裝和場景拍攝一組大片婚紗照。

這件事本來和銀行八竿子打不著，可杭州最繁華的商廈所屬于杭州分行頭部會員客戶，每年昇利杭州能否完業績額度取決于這位客戶會不會續約。

阮清音作為行長，維護頂級客戶關系是的必修課。

所幸一個外行，活策劃什麼的都不需要費心思，只需要陪著亞太地區的品牌方吃幾頓飯，偶爾陪著去駐專柜視察一下現場布置。

亞太地區的品牌總裁是位有著中法混的三十幾歲男，他很滿意杭州這座開放自由的城市。

幾次會面接下來了解到他對中國傳統園林文化格外有興趣，單單是西湖和雷峰塔都去過三五次了。

“那您下次再去三潭印月游玩時，可以帶著一元的紙鈔打卡景點。”

那位混總裁笑了笑，欣賞的目定在阮清音麗的臉上，流連忘返，“那下次請阮小姐賞，一同前去。”

阮清音愣了幾秒，接著笑得眉眼彎彎，“我的榮幸。”

“阮小姐，單嗎？”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阮清音一愣，抿著笑笑，在那個男人殷切熱的注視下搖搖頭。

“我結過婚了。”一本正經地扯謊。

法國男人毫不掩飾地流出幾分惋惜，“原來如此，我看你手上沒有戒指，以為你這樣漂亮的人是單呢。”

阮清音尷尬地笑笑，用手挽了挽不存在的碎發，“我沒有戴婚戒的習慣，工作場合不太方便。”

“我爸爸是法國人，媽媽是中國人，我覺得我以后未來也想娶一位像你這樣漂亮的人，在中國定居。”

那一瞬間，阮清音突然明白了什麼。

難怪杭州頂級會員客戶非要指定跟進陪同，原來是想將當做人送給高奢品牌亞太地區的總裁。

那個法國男人笑著靠近，突然握住放在酒杯上的手，深邃淺藍的瞳仁飽含意味不明的緒，“阮小姐，你的丈夫很你嗎？我比他有錢，你或許可以考慮一下，離開他，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給你更好的生活。”

阮清音的笑一下子僵在臉上，甚至忘了離自己的手。

眼看著那個男人低頭緩緩靠近，即將落在手背的那一刻，阮清音驚醒一般地掙出的手，不聲地拉開距離。

手機卻在包里一直震，阮清音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京北的陌生號碼。

的心頓時揪起來，找了個借口離開飯局。

阮清音接聽，了幾次接聽鍵都有些手抖。

“喂？”阮清音的聲音都在發抖，心跳仍然瘋狂跳。

賀肆擰著眉，下意識地將手機從耳邊拿開，走到醫院走廊的盡頭，敏銳地覺察到聽筒那邊的人緒不對勁。

“阮清音，你怎麼了？”賀肆焦急了，他擰著眉，聽筒里只傳來電流聲和人泣的哭聲。

“阮清音，你不要不說話，說話！”

阮清音突然覺很委屈，這六個月在陌生的城市爬滾打，以為只要自己努力工作，就能靠自己得到尊重和賞識，就能在這座城市立足。

現實甩給一個響亮的掌，客戶看得不是你的工作能力，不是你認真負責的態度。

他們只會像是衡量商品一樣對待你，你長得漂亮好看，就能被當作人送給有這方面需求的人。

“我說什麼？電話不是你打來的嗎？”阮清音仰著頭，不爭氣地流著眼淚。

賀肆靜了一瞬，“嗯，我想說醒了，你要不要和講講話？”

阮清音吸了吸鼻子，“不了，替我向老人家問好。”

“也好。”賀肆又著手機不說話了。

他太了解阮清音了，很在人面前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面，即便掩藏得很好，他還是能察覺到的緒不對勁。

“阮清音…”賀肆站在醫院走廊，冷風灌滿了他的西裝外套，他肅站在窗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一切。

京北的冬天格外冷，北風裹挾著干枯的落葉，簌簌地卷在地面街道。

“阮清音，你還在聽嗎？”

“嗯…”

“京北下大雪了，杭州呢，天氣好不好？”

“好。”

阮清音忍著淚，站在頂樓上看著艷高照的杭州。

“你呢，你好不好？”

阮清音抬手抹去淚，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