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二更）

視線落到他戴著戒指的手上。

沒喊他南教授, “噯，”就這麽輕輕喚他：“你這戒指是不是用來迷人的？”

因為低著頭，他額頭的碎發垂下來, 著烏黑的眉輕輕地，南懷璟下意識蜷了幾分手指。

他端起泡著蔬菜的玻璃碗，把水倒進水池裏。

冬天的水，很冰。

手指指尖微微泛紅。

鹿笙又去看他, 總覺得他今天有點不一樣，看似無波無瀾的眼睛深好像藏了很的東西。

為了確定心裏的猜測，鹿笙試探著問：“你以前也會去別人家吃飯嗎？”

問的很含蓄，可南懷璟不傻, 一個‘也’就讓他聽出了話裏的意思, 他眉頭擰的很深：“以前這院裏，沒住過別人。”

這回答, 倒是出乎了鹿笙的意料, 明明他可以直接回答‘會’或者‘不會’。

眼看著他表起了變化，鹿笙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不合時宜的問題。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啊，”巧言避開從他臉上察覺到的尷尬，說：“我以前也不去別人家吃飯, ”把話題引到了自己的上：“但是現在老在簡阿姨那蹭飯, 還怕你們煩的。”

所以剛剛那麽問, 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

他下剛剛想走的念頭：“是簡士讓你去的，你不用多想。”

鹿笙今天不從他這試出點什麽, 還真有點不甘心, 歪著腦袋問：“我這麽老去, 你會不會煩？”

餘從的臉上匆匆掠過去一眼, 他拿起旁邊的沙拉醬, 擰開蓋子：“你不用考慮我。”

這話聽著有點不近人，可鹿笙很會給自己在玻璃渣裏找糖，抿笑：“那我以後在簡阿姨那吃一頓，就還你一頓。”

手裏的沙拉醬懸在半空，南懷璟扭頭看。

鹿笙朝他面前的沙拉醬擡了擡下：“今天這頓，就當還簡阿姨晚上做的糖醋小排了。”

南懷璟看了眼自己帶上來的沙拉醬，不由得失笑：“那我以後是不是都得自備沙拉醬？”

鹿笙還真點頭了：“我準備蔬菜，你帶沙拉醬，不是正好？”

廚房半開著的玻璃門上，投出兩個人影，一左一右、一高一矮。

鹿笙的視線又落到他手指間的戒指上，問：“上周那個人還有找過你嗎？”說的是周曼。

雖然話題跳的快，但南懷璟還是很快反應過來。

“沒有。”

鹿笙又了一個小番茄，這次，沒全部放進裏，紅的一顆，抵在齒間，沒有咬，聲音含含糊糊，“要是再找你，你可以告訴我。”

南懷璟扭頭看，有點沒懂這句話的意思：“告訴你做什麽？”

雙齒一抵，酸酸甜甜的番茄溢了出來：“你不是幫我修燈了嗎？”

所以呢？

南懷璟還是沒聽懂。

說：“既然你幫了我，那我也得幫你不是？”擡頭，按住在心尖蹦跶的小兔子，也掩掉眼裏的滾燙，說：“禮尚往來，我可以幫你擋擋桃花。”

兩人凝眸對視，眼裏藏著期待，他眼裏帶著探究。

是南懷璟率先收回視線。

“不用。”

短短兩個字，跟冷水似的，澆到了鹿笙的頭上。

鹿笙撇了撇，又起一顆小番茄，進了，一口咬碎。

南懷璟餘瞥見臉上的小緒。

擋桃花這種事，不是應該被介意或者反的嗎？

上次他在食堂利用給了周曼難堪，他還想著要是知道了他的意圖，會不會生氣，現在看來，哪來的生氣，反倒一副心甘願的樣子。

南懷璟越來越看不懂了。

蔬菜沙拉拌好，鹿笙留他：“你在這吃完再下去吧！”語氣裏，詢問的意思不是很明顯。

鹿笙把兩個玻璃碗端到了餐桌上，和在樓下簡士那裏吃飯時不同，鹿笙坐在他左手邊的另一邊。

鹿笙扭頭往茶幾那兒瞥了眼：“剛剛那杯熱巧，你是特意買給我的？”

“不是，”他回答的很快：“我自己也買了，順便就給你帶了一杯。”也不知算不算解釋，他

又墜了句：“上次你不是也給我買了嗎？”

他還真喜歡禮尚往來。

就沖他這兩清的子，鹿笙覺得這倒是給了鑽空子的機會。

吃完沙拉，南懷璟沒有多做停留，畢竟留在那吃東西已經破了他的底線。結果出了門，沒走幾步，正好簡士從外面回來。

南懷璟在四樓臺往下看了眼，他倒是目平靜，可簡士就不平靜了。

微微張著，目頓在四樓，都看不見人了，還沒回過神來似的杵在原地。

真的，太好奇了，所以想都沒想就上了三樓。

平時簡士去南懷璟那都敲門的，今天沒有，直接推門進去了。

南懷璟料到會來。不來反倒稀奇了，所以都沒等簡士開口，他就直接告訴原因。

“客廳的燈壞了，我幫換了個燈泡。”

他以為自己這個理由很正當，以為這麽說，簡士就不會生疑。

可他忘了，簡士的那些租戶從來都不他，別說那些租戶了，就連簡士自己，都沒有一次能讓南懷璟走進那棟小樓。

明明是自家的房子，在南懷璟那，就跟人間地似的。

簡士覺得自己又磕到了一個好大的瓜，不過倒鎮定：“修燈啊，你不早說，剛剛劉還找我要修燈師傅的電話呢。”

租戶房子舊獨裏出了問題，只要不是人為破壞的，一般修理的費用都是簡士出。

簡士現在就是個妥妥的演技王者：“那不然你去幫看看，正好我也能省錢了。”

南懷璟擡頭看了一眼：“你覺得我去一個孤兒寡母的房子裏合適嗎？”

劉是個離異了帶著一個三歲大兒子的租戶。

簡士在心裏撇，去一個孤兒寡母的房子裏不合適，那去一個單孩子房裏就合適了？

真不知是該說他雙標，還是自己明明對人家有意思還不自知！

為了能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反常，簡士推波助瀾，“這不是聽你說去給鹿笙修燈，我才提了一嗎，”順勢嘆了口氣：“鹿笙這孩子也讓人心疼的，之前和聊天，聽說爸媽離婚很多年了，在咱這院子住了也有不短的時間了，還從沒聽和家裏的誰打過電——”

“媽，”南懷璟沒喊簡士：“不要在背後說人是非。”

簡士角一僵：“我就隨口提一，又不是說壞話。”這就護上了？

南懷璟端著那杯已經涼掉的熱巧，從沙發裏站起來：“無論好壞，都不要說。”說完，他去了書房。

三樓都上來了，簡士哪是這麽一個輕易認輸的人，“誒？”了聲。

南懷璟在牆角轉。

簡士語氣平常：“不是說今晚做糖醋小排嗎，我中午在一個食博主那新學了一個做法，是麻辣的，晚上做給你嘗嘗。”說完，簡士轉。

隨著後傳來一聲“媽——”

簡士那爬了點皺紋的眼尾，攜出一抹狡黠，轉，表已經管理滿分：“怎麽了？”

他抿了一下，又松開，然後，微微張開，但又言又止，最後，他手撓了下額頭。

兒子是法學和心理學雙學位，做母親的自然也就耳濡目染了。

簡士心裏竊喜，但依舊佯裝鎮定：“怎麽了這是？有話就說啊！”

“那個，”因為在想理由，所以他結著：“我、我最近上火，不太想吃麻辣的。”

就很巧，因為上次簡士做糖醋小排的時候，他提了一，說下次可以試試麻辣的。可上次他發現了，鹿笙吃不了辣，一塊辣度中等的孜然羊就能讓喝下半瓶牛。

簡士對他的這個理由很不滿意，不過也沒多說什麽：“行，那我看著做吧。”

今天晚飯時間比平時早很多，才六點半，簡士的電話就打來了：“下來吃飯，順便去喊下鹿笙。”

鹿笙這幾天加班加點的在趕兩個畫稿，南懷璟來敲門的時候，已經好半天沒擡頭了。

“進來。”

南懷璟掀開門簾往裏看了眼，見盤坐在茶幾前的地上，他眉頭皺了皺：“地上不涼？”

鹿笙沒擡頭：“我墊了墊子了。”

南懷璟擡頭看了眼越來越覺得礙事的門簾，默了會兒，見還低著頭在畫，他走進去，在茶幾前停住腳：“吃飯了。”

鹿笙這才停了下筆，點了下旁邊的手機屏幕，見才六點半：“今天吃這麽早呀？”

南懷璟在看的數位屏：“你在畫什麽？”南懷璟并不知道還有副業。

鹿笙低頭看了眼，反應過來，忙出胳膊護在了數位屏上：“還沒畫完呢！”

南懷璟收回視線，他看得出剛剛很專心，他自己有，很專心在做一件事的時候，最不喜歡被打斷。

“那不然你繼續畫，我跟簡士說，讓給你留一點。”

鹿笙坐在地上沒起來，笑著看他：“你為什麽喊簡阿姨簡士啊？”

為什麽呢？

其實原因很迷，在南懷璟上大學的時候，簡茹不知看了一部什麽電視劇，劇裏的男主就喊自己的媽媽韓士，後來的某天晚上，簡茹在飯桌上對南懷璟說：“兒子，你喊一聲簡士給我聽聽？”南懷璟就喊了聲，簡茹一聽，眼睛都亮了，當下就對他說：“以後你就別喊媽了，就喊簡士！”

當然了，這原因說來話長，南懷璟沒跟鹿笙解釋這麽多，言簡意賅的一語帶過：“簡士讓我這麽喊的。”不過南懷璟喊簡士也分場合，在外人面前，他還是會喊‘媽’。

鹿笙從地上站起來，“你們家的相氛圍真好。”語氣裏能聽出羨慕。

想起下午簡士說父母離異的只言片語，南懷璟看了一眼。

鹿笙拿起掛在架上的外套：“走吧。”

出了房門，一陣刺骨的寒風刮過來，鹿笙不打了個冷。

南懷璟瞥了眼沒扣扣子的外套：“把服穿好。”說完，他走在了前面。

鹿笙邊低頭扣著外套上的羊角扣，邊跟上他的腳步。

踩下一樓平階，南懷璟停腳往後看了眼，見鹿笙低頭在看手機，他看了眼腳上的拖鞋，說：“別看了。”

鹿笙哦了聲，卻沒把手機收起來，在看天氣預報，預報說今晚有雨。

踩下臺階，越過南懷璟邊的時候，涼風把耳鬢沒有紮上去的頭發吹起來，輕輕過他的肩膀。

能聞見淡淡清香。

牆邊的月季花枝被風吹的颯然有聲，鹿笙站在樓檐下，院子裏亮，能看見深絳的夜空有厚重的雲。

想起昨晚媽媽發來的短信，問今年回不回去過年。

要回去嗎？

已經兩年沒有回去了。

一樓的門開了，簡士從裏面出來，看見鹿笙仰著頭站在那兒出神，走過去：“看什麽呢？”

鹿笙恍然回神，笑了笑說沒什麽。

笑容牽強，簡士一眼就看出來了，扭頭看了眼站在樓梯口的南懷璟，眼神詢問。

南懷璟錯開簡士的眼神，走過來，“風涼，進去吧。”聲音略低沉，不知是對簡士說的，還是對鹿笙說的。

簡士挽住鹿笙的胳膊：“進去吧。”

走到餐桌前，簡士見南懷璟在看桌上那盤能清楚看見紅辣椒的紅燒小排。

表尷尬了一下：“我上午去菜市場晚了，沒買到什麽菜。”這借口，實在是讓人難以信服。

桌上的米飯已經盛好了，三碗米飯，配著一盤紅燒小排。

別人不知道，南懷璟能不知道嗎？

他們家的飯桌上，從來都不會只有一盤菜。

而且今天鹿笙也在。

想到簡士在樓上說的那些話，南懷璟約猜到了大概。

作者有話說：

連續日萬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