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蘭因道：“春日難眠多半是天氣不好，我昨晚睡覺也覺邪風陣陣。”

崔芙寧一聽這話，就張道：“病邪多由風起，小心著涼。”又勸睡覺務必要關好門窗。

崔蘭因一一應了。

這時，婢進來請示崔蘭因，說是長公子在尋。

想來是蕭臨拿探病為由頭來詢問公事，也不能一直摧殘崔大郎這個病人。

在崔府蕭臨是客，崔蘭因不能放任不管，與崔芙寧作別，出門前去安置蕭臨。

崔家這一主支只有兄妹三人，故而崔蘭因的房間在出嫁后仍保留著，崔蘭因把蕭臨領到的屋子，道：“夫君，你要是不著急著回去的話，就在這里稍歇息會，我……”

余掃到書架上碼放整齊的話本，崔蘭因話音一頓，連忙拉住蕭臨往放著床的室去，“我看夫君今日也神不振，不如在這睡上一會，等我與祖母說完鋪子的事再來你，如何？”

蕭臨環視周圍一圈，點了下頭。

崔蘭因讓人送茶水進來，又讓幾個婢看住門口的景瀾景澄，免得他們四閑逛，這才放心離開。

蕭臨并沒有馬上睡下，而是繞著這間屬于崔蘭因的屋子巡視了一圈。

尤其在剛剛令崔蘭因神不自然的書架，他停留得最久。

蕭臨看書很快，更何況這些書里也沒有多值得留心分析的容，無外乎一個郎君和一個郎從相知相的過程。

又看了一會，蕭臨發現自己狹隘了，原來還有幾個郎君和一個郎糾葛纏綿的故事……

崔蘭因看這些書是為的什麼？

是認可同時喜歡兩個人不是錯？

所以那會在喜歡齊蠻之外，也能喜歡他？

蕭臨心中微，但很快他就蹙起眉，鄙夷自己的胡思想。

他不可能讓自己陷這樣荒謬的關系當中。

即便崔蘭因喜歡齊蠻他也可以睜只眼閉只眼，但萬萬不該想要讓在兩個郎君之中分心。

蕭臨把書放回原，靜靜站了會。

昨夜睡得，困乏此時襲來，難以抵擋。

他走到崔蘭因的床邊合躺下，本小憩會但不知不覺睡了去。

與此同時，崔蘭因正在和祖母說起昨日發生的事。

原本做生意，低買高賣也并無問題，只是有些世家仗著自己的勢大一再打收買的價格，再翻幾倍的賣出去，換取更厚的利潤。

所以崔蘭因遇到供應木料的杜翁就是被袁家惡意價。

就如那主事所說，這些木料袁家不收，其他鋪子也不會收。

因為世家權貴之間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互相要給個面子。

誰知道哪一天自個說不定就需要對方幫助呢？

崔老夫人固然認為崔蘭因沒必要摻和這渾水，但既然已經做了也不會指責，只是笑著說：“你啊，是初生之犢不畏虎。”

崔蘭因從前沒有和其他世家中人打代，不知道里面的水深，更不知道他們互助互利的關系。

崔蘭因問：“祖母覺得我做的不對嗎？”

“你的初心是很好的，祖母欣賞你的做法，只是以后要還需得小心謹慎，免得惹上不應當惹的麻煩，雖然這話聽起來有點過分，但人說柿子要挑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崔老夫人道：“量力而行。”

沒有金剛鉆別攬瓷活也是一樣的道理。

小狗不吠猛虎，才能活得長久。

崔蘭因點點頭。

祖母這是關心、擔心，怕惹了不應當惹的人，遭到報復。

可隨后想起蕭臨。

這才是最不該惹的人。

蕭臨表面溫、古板、無趣，可剝開外皮，里面是巖漿、巨浪、泥潭。

是炙熱，強勢，骯臟。

假使有一天，真正犯到他的底線，不知道會惹來

怎樣的“瘋狂”的報復。

崔蘭因很早就發現自己的喜好與其他世族郎完全不同。

所以蕭臨的另一面無論多麼可怕，首先想到的不是害怕，而是激。

不過，還是該聽祖母一言，無論如何還是應該保護自己。

在蕭臨真的“暴怒”之前，希能擁有更多可靠的底氣。

畢竟又不是真正的狂，只是喜歡被強烈的包圍。

崔老夫人又道：“袁尚書這個人我雖沒有深，但有可靠的消息，的確是個埋頭做事、為民請愿的好，你既是為賣木料的杜翁張正義，袁尚書應當不會為難你，至于那袁四郎本就是麻煩纏之人，他剛從一起案子里。，也無暇理會這些事。”

“是那寒門學子的案子嗎？”崔蘭因忽然問。

“你也有所耳聞？”崔老夫人嘆道：“圣人還是對他家寬厚，沒有問責于他。”

“他讓人打死了一個學子，圣人居然就這麼放過他。”崔蘭因不敢置信，原以為即便那學子不太重要，但好歹也是一條人命，袁四郎至要一點罰……

崔老夫人道：“圣人倚重袁尚書。”

只一句話不用多說。

因為袁尚書得力，袁四郎只要不鑄私錢、不造兵，不謀反犯，圣人都不會治他的罪。

崔蘭因將眼睫搭下，耳邊又聽崔老夫人說回之前的事：“我會找幾個主事，到時你再來挑個合眼緣的。”

“多謝祖母。”

敲定這事，崔蘭因此行的任務就完了一半。

齊蠻時常來崔府看崔老夫人，老夫人的院子和郎們的院子一東一西離得遠，只要他不走，崔家也不好阻攔他替圣人盡心。

從前這件事是大皇子做的，如今大皇子輕易不出門，這便讓他鉆了這個空。

崔蘭因把他來前沒說明是因何事。

當見到小蛾低頭躲在崔蘭因后時，齊蠻然大怒，指著小蛾道：“你居然躲在崔家！”

崔蘭因像個護崽的母，兩手叉腰，“你還有臉說！”

“我怎麼了？”齊蠻找不到都人心急火燎了幾日，氣還沒發出來，就被崔蘭因這一喝弄懵了頭。

“小蛾并無親人，你把送回去豈不是要孤苦伶仃？你先前把帶進宮里當侍衛我沒說什麼，現在就嫌麻煩了就要送人走，你還有臉找！”

“這麼大個人丟了，我不找難道任丟嗎？”齊蠻兩手環，擰眉道：“回去有什麼不好，有錢花有屋子住，我還打算給買兩個婢四個侍衛，保后半生無憂無慮，你說說看，有什麼不好的？”

沒被崔家認回之前，一間屋兩個婢四個奴仆就是崔蘭因對未來最大的暢想。

“……”

崔蘭因都有些心了，回頭問小蛾，“他肯出錢。”

小蛾還是搖頭，格外堅定：“我不想回白孟城。”

真是榆木腦袋，齊蠻氣了一會，又做出決定，對小蛾道：“那隨我回去。”

小蛾還是搖頭。

是打定主意要留在崔蘭因邊。

也只有在崔蘭因邊，齊蠻才會拿沒有辦法。

盡管齊蠻朝瞪眼，小蛾心虛也不躲閃。

崔蘭因護著小蛾，對齊蠻道：“你別，讓自己選，要跟誰！”

“我怎麼了？你說話也要講道理！”

“長、長公子這邊走！”

其實這兒視線開闊，無須人引路都能看清方向，但婢還是壯起膽子喊了一聲。

正是這一聲提醒了崔蘭因，回頭就看見一臉“闖禍了”的婢小跑到跟前，低聲解釋：“長公子說要拜見老夫人。”

有這個借口，們不好攔著人不讓找來。

齊蠻眼見蕭臨緩步靠近的，挑了下眉，再斜眼瞅崔蘭因，看的好戲。

自難保還管別人。

崔蘭因的確有些頭疼。

這個場面該如何解釋才好。

蕭臨人高長，沒片刻就走到面前。

剛剛還在爭鬧的幾人，現在卻靜悄悄，都在觀。

蕭臨把他們一一掃視。

崔蘭因、齊蠻、小蛾三人都很怪異。

令蕭臨不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個案子，一對夫妻和離時爭搶一個養。

崔蘭因和齊蠻就像那對吵架的夫妻。

他們互相悉，言談自然，就連吵架都著親近。

蕭臨的手在攥和松開之間反復，小婢余瞥見，后背一陣陣發涼。

長公子該不會想掐死二娘子吧！

崔蘭因率先回神，搶在所有人前開口道：“夫君你來正好！給我們評評理，小蛾不是誰的婢也不是誰的侍衛，是不是愿意跟誰就跟誰？”

這一聲“夫君”沒讓蕭臨到心安，反而勾起一陣戰栗，他看了眼崔蘭因，又向那邊的齊蠻。

齊蠻似笑非笑勾著，看崔蘭因就仿佛在看一個騙子。

似是早看穿的裝模作樣，只是不說罷了。

蕭臨把目挪到崔蘭因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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