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一次傷就夠了。

回到工作室時，Mark正在辦公室門口等。

他今天穿得很簡單，一件白襯衫，外套搭在胳膊上，頭發梳得一不茍，整個人看起來干凈得讓人一靠近就覺得安心。

“你回來了！”他說。

“你怎麼來了？”

“給你送點資料！”

沒多問，轉開門。

他跟著進來，把文件放在桌上：“是上次你說要看的意大利渠道資料，我讓人整理完了！”

點點頭，看了一眼：“不錯！”

“你沒睡？”

“通宵了一會兒！”

他盯著看了兩秒：“你這樣遲早出事！”

“我沒事！”

“你老說沒事！”他走過去，一下拉開桌上的屜，從里面拿出兩瓶維生素：“你上次說沒事結果低糖暈倒，還想騙誰？”

皺了皺眉，但沒說什麼。

“安然！”他聲音低了些：“你可以很厲害，你可以撐起整個品牌，你可以一個人帶孩子，你可以不依賴任何人，可你別把自己鋼！”

“鋼也會斷的！”

靠在椅背上，看著他：“我沒有自己，我只是不能停！”

“那我在你邊，是為了什麼？”

“你是你！”看著他：“我沒讓你當盾！”

他苦笑了一下：“你是沒讓我，但我就是愿意！”

“Mark，我不想欠你！”

“你欠我的，不是！”他看著：“我不要你我，我只要你別把我當空氣！”

沉默了一會兒：“我沒把你當空氣！”

“那你有沒有把我當未來？”

沒回答。

他也沒等說什麼，只是搖搖頭：“你不用答，我知道！”

“你心里還是有他！”

“我心里不是有他！”冷靜地開口：“我只是不能忘！”

“那你還在等他？”

“我在等我自己忘記！”

Mark眼里閃過一抹苦。

“你這麼清醒，真的讓人很沒勝算！”

低頭看了看時間：“我該開會了！”

“我不打擾你！”他拿起外套走到門口，停了一下：“我不管你現在怎麼想，但我告訴你，傅衍慈不配！”

沒說話。

他推門出去，聲音低下去：“他不配你現在的任何一個眼神！”

門關上的時候，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靠在椅子里，閉上眼。

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疲倦。

很想讓自己休息一天，不去畫圖，不去回消息，不去做任何事。

可做不到。

怕一停下，所有記憶都會涌上來。

所有痛都沒被拔掉，只是被在心底，一旦松，就會潰堤。

手機響了一下，是一條短信。

【你如果能接我一個電話，我就不打第二個！】

傅衍慈發的。

看了一眼，手指放在屏幕上，停了兩秒，還是鎖了屏。

沒想過要讓傅衍慈離開這個世界。

但真的不想他再出現在的生活里。

把手機收進屜，打開會議文件，強迫自己專注于文案。

樓下，Mark坐在車里發了一會兒呆。

他的助手遞過來一份文件：“Mark先生，您下午三點和博爾頓畫廊的對接會議已經安排好了！”

他點點頭：“知道了！”

“要現在出發嗎？”

他沒有立刻答話，只是盯著窗外。

他看見安然辦公室的窗戶還是亮著。

那個人一天要做三場會議，理七份設計案，半夜回家還要哄孩子睡覺。

可從來不苦。

不喊累，也不求安。

就那麼一個人撐著，撐出了一個品牌，撐出了一刺。

他不是沒想過把抱起來，讓靠靠自己。

可從來不給他這個機會。

不是因為不需要。

是因為不信任任何人。

傅衍慈把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恨不得撕了那個人。

他曾親眼看過傅衍慈在面前冷臉，看哭了還說“你是不是太玻璃心了”。

他那時候看著委屈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心疼得想沖上去掀桌子。

可那個時候，還是一副“他不是故意的”表。

他那時候就知道，這段遲早要把耗。

結果真的被他耗死了。

現在把所有溫都關上了。

連喜歡也不敢了。

Mark低頭看著手機，他給安然發了條信息。

【我不需要你現在我，我只是想留在你還沒徹底崩的時候！】

信息發出去，他也沒指回。

不回，就算了。

他愿意等。

因為值得。

而傅衍慈，不值得。

不配。

傍晚六點，天徹底暗下來。

安然下班時整個人都帶著一疲憊，從早上到現在，已經開了四場會，簽下兩個臨時合作協議，還修改了一整組稿件。

從工作室走出來時，助理追在后匯報著明天的行程。

“上午十點是維也納展前預熱線上發布會，下午兩點您要去一趟珠寶學院，跟那邊的學生分一場講座，五點半要錄《設計之聲》的新一期……”

邊聽邊點頭，一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行程別再塞了，我想早點接苗苗！”

“明白！”

合上車門，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腦子里是的。

不是因為工作太多，而是心里堵得厲害，像憋著一口氣，怎麼都順不過來。

手機震了一下。

拿出來，是Mark發的消息：【你吃飯了嗎？】

盯著那幾個字，看了幾秒，沒有回。

又震了一下：【我在你家樓下，有你吃的番茄燉牛腩！】

想說不用了，可指尖落在輸框里，卻什麼都打不出來。

最終沒回。

車子在半小時后停在小區門口。

下車，提著包往樓上走，電梯門打開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Mark。

他穿著米風，手里拎著一份保溫盒，頭發被風吹得有點，看見時眼神亮了一下。

“你今天晚了點！”他說。

“堵車！”

“你看起來很累！”

“嗯”了一聲，沒說其他。

“我燉了點湯，怕你又不吃晚飯！”

“謝謝！”

開了門，他沒進去，只是把盒子遞給：“趁熱喝！”

接過來，看著他說：“你不用每天都來！”

“我知道！”

“我真的不用你照顧！”

“我也不是照顧你！”他看著，眼神比平時更認真：“我只是習慣了在你忙到連晚飯都忘記的時候，出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