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沒敢多留，膩歪得差不多，又彼此換下現有的信息后，茍子鑫便打算離開了。

“這邊離律所遠的，你這來來回回的，會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冉擔憂道。

“我這工作多自由，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吧。”

又摟著人的脖子，親了下角，茍才不舍翻出窗臺。

“小心點。”冉追了過來，卻被推了回去。

他一手著墻，空出一手來，耍帥地拋了個飛吻，差點沒把對方嚇到。

只等翻出外墻，落了地，兩顆心才不約而同地松口氣。

黑夜中已經看不清窗戶的影，茍子鑫隔空又揮了揮手，貓著腰去了隔壁。

隔壁是一個差不多廢棄地房子。

房子的主人早就搬去了更加繁華的地方，這邊是老家，自從家中長輩去世后就閑置下來，也沒有翻修。

茍子鑫雖然有心稍微修整下再住，但又怕作太大，驚了肖，到時候就功虧一簣了。

因此他只能暗中人來簡單地收拾了下，不至于睡在破爛床板上，其他的，也就不太講究了。

抬腳踩死幾只不知名小蟲后，茍掉鞋子，鉆進新買的帳子里，與外面的臟隔開，勉強找到了幾分舒服和安全。

他也不管現在幾點了，掏出手機給某人發消息。

【老鄒，你那爬外墻的方法不太管用啊，我今天差點就掉下去！】

對方沒回，也不知是睡了，還是在做些什麼夫妻之間的深流。

到底是沒敢打電話去擾，茍子鑫嘆了口氣，按滅手機，躺了下來。

回味著剛剛冉的投懷送抱，嘿嘿地笑了起來，覺得不管怎樣，這趟不虧。

可早上堵肖，曉之以理這條線，明顯是走到盡頭了。

愁緒上涌，一時間，他拿不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說到底，辦案子，他擅長，正兒八經與長輩打道，實在是他的短板。

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睡得迷迷糊糊，臨近天亮的時候，他倏地坐起，毅然決然地拿起手機，撥通了茍大信的電話。

該是自家老爹出力的時候了。

每天被跟著，肖也是很苦惱的。

不勝其煩的他，決定改變路線，從公園北門進出。

是有點繞路，但似乎效果不錯。

接連兩天，他都沒再遇到那個看上去不務正業、長得過于俊俏的男人。

暗暗松了口氣，又有幾分得意。

他覺得，這其中肯定不了自己那番話的作用。

確定對方不在邊之后，院長終于沒忍得住，這天太剛升起來，就無心鍛煉了，收拾收拾，直奔東南角。

石桌旁已經圍了不人，左邊的是個面孔，姓張，據說是某高校退休老師，思維敏捷，足智多謀，因此也帶著一些壞病。

比如，心高氣傲。

能跟他過招的人不多，所以他一般不輕易下場。

今天這副眉頭鎖的樣子，更是從沒見過。

肖有些好奇，也背著手走了過去，這才看清坐在右邊石凳子上人的樣貌。

說普通，卻又不普通，中年人坐得端正，穿著中山裝，一條胳膊搭在膝蓋上，眉濃，微微皺起，神卻十分坦然，頗有古代將領的風范。

“將/軍。”

隨著啪嗒一聲，張老師敗下陣來，但還是不太服氣。

“再來一局！”

那人笑著搖頭：“抱歉，你的棋品我不太喜歡，我想換個對手。”

“你！”張老師什麼時候被如此辱過，頓時氣得臉紅脖子。

見他這樣，肖倒是有些高興。

原因無他，看不順眼。

同樣心高氣傲的人，自然是不喜歡另一個自己。

奈何他實力有限，從來沒有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過，今天這一出，倒是解了氣。

遂以，連帶著對那位初次見面的人，有了幾分好。

“我們來一局，怎麼樣？”肖在人群外朗聲道。

中山裝聞聲揚起頭，與他對上視線后，似遲疑了幾秒，隨即欣然點頭，抬手道：“這位先生，請吧。”

肖好久沒下過場子了，原本他今天只打算圍觀的，雖然上不說，但實際上心里面有點沒底。

他以為，看張老師氣那樣，中山裝的下棋風格肯定很凌厲，有勢如破竹之勢，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把自己殺得片甲不留。

誰知，雙方手后，就沒停下來過。

你來我往，跌宕起伏。

“好！”

對于對方剛落下的那一子，肖忍不住拍案好，繼而又苦思冥想起自己怎麼走。

總之，這局棋下得那一個峰回路轉，彩絕倫。

結束時，竟然已經接近中午。

肖頭一次這麼晚回家，但心里面還是有點念念不舍，不太想走。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主道：“我姓，不知貴姓？”

中山裝笑了笑：“我姓茍，茍富貴，無相忘的茍。”

肖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哈哈哈，茍先生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很高興認識你，不知道你明天還會過來下棋嗎？”

“唔……”

“怎麼，沒空嗎？”

肖有點失，但他不會表現出來，剛打算說點什麼然后道別，卻聽對方道：“我那邊是有點事要辦，但我與先生一見如故，與你下棋實在是舒服，不如我們約個時間吧？”

“好啊！”

他們約在早上八點，不早不晚。

有時候石桌有人，對方會自己帶棋盤來，他們便到亭子里，或者隨便什麼地方，就地就來上一盤。

一連七八天，天天如此。

姓茍的似乎真的是忙中閑，通常下完一局，就會離開。

像是釣魚似的，勾得肖心的。

可等人走了，他回到石桌旁，想再與別人對弈，又找不到那種手了，頓時有點悵然若失。

直到第九天的時候，這天是周末，茍先生終于清閑下來了。

兩人連著下了三局，肖只覺得十分爽快，主提出中午請對方吃飯。

茍先生沒有推辭，只道自己知道一個不錯的地方。

兩人一拍即合，便收拾好東西前往。

距離公園倒是不太遠，驅車十幾分鐘便到了。

在一條巷子里，門口蹲著一對氣勢不凡的石獅子。

進門后，竟是一片竹林，十分雅致。

肖這一生與醫學為伴，要說其他好，一個是下棋，另外一個便是字畫。

看到這片竹林，他腦中就立刻有了畫面。

而小徑盡頭，居然就掛著幅竹林圖，落款是一名清明時期的知名畫家。

價值或許不是特別昂貴，但畫的意境十分雅致，與眼前的景相映趣，令人一時間分不清在畫里，還是畫外了。

肖不掌：“妙啊，真是妙！”

“呵呵……”茍大信在一旁保持著高深莫測的笑容，接著文質彬彬地一抬手，“這邊請，先生。”

走廊里，也掛著不字畫。

每一幅，也都與竹子有關，肖看得目不轉睛。

要不是覺得有點不禮貌，他甚至想走回去，一幅幅地好好琢磨一番。

“茍先生。”一名三十歲上下的男人站在門口迎接他們。

隨著走到里面，依然是淡雅的裝修風格，不會過于奢華，人坐立不安。

類似的地方，肖也是去過的，知道做私房餐館，沒點人脈關系進不來。

茍大信請他點菜時，他便說了句客隨主便。

“那就來三道特菜吧。”

“好的，茍先生。”

聽到這個數量，肖暗自滿意。

無論是從前居高位，還是現在，勤儉一直是他奉行的原則。

兩個人，三道菜足夠。

多了，便是鋪張浪費了，實在沒有必要。

如此一來，肖越發覺得，這位茍先生值得深。

等菜的時候，兩人品著茗閑聊，他見對方眉頭微皺，一副心中有事的神，覺得彼此已經算得上摯友了，于是發自心的關懷道：“可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不妨說出來，多一個人，多一份主意。”

茍大信正等著這句話，鋪墊了這麼久，終于到了談正事的時候，激得心頭直跳。

不過他是什麼人，商場上的老手，再激也不會表現出來，面上還是那副犯愁的樣子。

“唉，不瞞老弟，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