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虞聽錦在虞府哭得不行，而宮里面，何霜影也哭了淚人。

曹濱讓務府給找好了新住，也收拾布置好了，今天晌午就讓從宮正司出來，搬進去了。

那地方離春熙宮不遠——這是曹濱圓之。既讓何霜影不打擾緋晚了，又不將挪太遠，免得皇帝覺得他故意欺負何霜影偏幫緋晚。等以后何霜影真的失寵了，再找機會挪遠點任其自生自滅便是。

何霜影進了新住，沒多久，就說務府幫搬家搬得不功，落下了一些東西。

親自到觀瀾院去找。

務府和近侍宮人都不敢深攔，免得節外生枝。

結果進了觀瀾院，就賴下不走了。

還讓人幾次三番到前頭求見緋晚。

但緋晚都沒空。

不是在休息，就是在看賬冊、理宮務。

便在觀瀾院的院子里時時啼哭，從下午哭到了天黑，斷斷續續的，吵得同宮住著的幾個嬪妃都不得安寧。

消息報到緋晚跟前，緋晚一直沒理會。

直到快要三更天，準備就寢時，何霜影又派人來求見一回，緋晚才松口。

人帶來見。

“娘娘，這麼晚了，若再鬧一回，又要攪得您睡不好覺，不如明天再理會？”

侍小蕙關切緋晚的。

緋晚道：“你放心，這回不會鬧的。”

小蕙不解：“為什麼？”

“大事上頭愚蠢，小聰明還是有的。陛下讓搬離了春熙宮，就是不讓打擾我，這層意思會得到，怎敢再鬧到我面前。”

“那非要見您，是為什麼事呢？”

“多半是跟我套近乎？”

緋晚猜測著，門外已經聽到了何霜影的聲音。

宮先進殿來報，說何氏到了。

“讓門外稍等。”

緋晚沒立即放何霜影進來。

果然，何霜影就在外頭老老實實等著，不似以前那樣哭。

晾了一兩刻鐘，冬夜里外頭怪冷的，也安靜等待。

緋晚這才讓人傳進門。

偏廳相見，緋晚一家常服，歪靠在暖榻上，閑適而慵懶。何霜影在門外凍得雙頰通紅，子瑟瑟，無形中就矮了一頭。

“嬪妾參見貴妃娘娘！”

乖順站在幾尺開外，未曾近前就跪下去行大禮。

“本宮今日事忙，滿心想著見你，卻未曾得空，讓妹妹久待了。剛才好容易忙完，能見你了，卻又忽然頭暈，又讓妹妹久等，本宮心里過意不去。”

緋晚不起，慢慢說著抱歉的話，讓何霜影結結實實跪著。

何霜影只是賠笑：“貴妃娘娘千萬別過意不去，您事忙，嬪妾多等一會子沒什麼。嬪妾也是滿心想著見娘娘，終于見到了，嬪妾心里頭不知多高興。”

說著，就紅了眼圈。

緋晚嘆口氣：“你也是可憐。家里人或者沒了，或者流落四，這輩子還不知能不能再見。你一個人在宮里頭，空有一傲骨，壁。本宮雖然惱你幾次三番無禮，可事后細細想來，也知道你的難。”

“娘娘……”

何霜影眼淚噴涌而出。

不知是裝的，還是真被說中了心事。

緋晚也不管是真是假，按著自己的計劃進行著。

起來，給賜座，讓人上茶，問求見所為何事。

“嬪妾不想離開娘娘……”何霜影泣著說。

緋晚嘆道：“原來是為這個。本宮亦是沒想到，陛下對本宮呵護至此，你在春熙宮為大公主服的事吵鬧，陛下就讓你搬離，免得你影響本宮養子。事已至此，你雖不想離開，舍不得本宮，但本宮確實需要靜養一段日子。”

“可是嬪妾真的舍不得您……在宮里，只有您對嬪妾好。遠的不說，就說大公主服這件事，嬪妾和您都有嫌疑，若換了旁人，早就對嬪妾喊打喊殺了，可您還能和嬪妾坐在一起說話，嬪妾覺得您真的是個好人，怪不得宮里人人都說您善良。”

何霜影坐在燈影里，拿著繡帕拭淚。

微微垂著頭，脖頸修長似天鵝引頸，在燭下泛著珍珠般的澤。

真是個人。

緋晚放緩了語氣：“你舍不得……要麼，這樣吧，等過些日子，本宮找機會再和陛下說說，命你搬回來。觀瀾院我本來打算等你走了，讓后院的祝才人搬進去，羨慕那院子好幾回了。那就別讓搬了，還給你留著。只是你千萬要謹言慎行，不可再和人斗氣，到時本宮和陛下討你時，也好有的說。”

“真的嗎？”何霜影喜出外，破涕為笑，“多謝娘娘！只是，娘娘，您能不能明日就和陛下去說？”

“那不。陛下剛讓你搬走，就收回命，君王出爾反爾影響龍威。再說，皇后娘娘為你頭疼，暫抱小恙，本宮若這時候還為你求，皇后娘娘越發要和本宮生分了。”

緋晚的話，讓何霜影眼神一閃。

皇后和昭貴妃，果然面和心不和嗎。

前的侍崔良早就說過，陛下不喜歡皇后和昭貴妃走得近，兩位后妃地位使然，也不會真的要好。

所以，崔良提醒在后妃嫌隙上多下功夫。

“貴妃娘娘，嬪妾有句話，雖然不當講，但不吐不快……”

何霜影覷著緋晚臉，試探著說，“嬪妾看來，皇后娘娘也太霸道了些。仗著家世，連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仙月宮那晚，竟然當眾迫陛下廢嬪妾的位份……”

“本宮當時也跪求了呢。”緋晚道。

何霜影忙說：“那怎麼一樣呢？大公主服出了問題，當時娘娘了方寸，一時誤會嬪妾有問題，有可原。但皇后娘娘是一直心積慮要除掉嬪妾。沒有什麼恩寵，就嫉妒嬪妾。其實說起來，嬪妾一個新人，哪里比得上娘娘您的恩寵呢？以后，還不知道皇后娘娘要對您做出什麼來，貴妃娘娘，您不可不防啊！”

“慎言！”緋晚板臉。

“嬪妾失言，娘娘恕罪。但嬪妾一心為娘娘著想……”

緋晚沉默不語，垂著眼睛，半晌不出聲。

何霜影暗暗觀察緋晚的神。

暗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