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流一邊簽字，從來沒問過傅衍慈一句“你在哪”。

因為知道，問了也沒有用。

送完孩子之后，直奔工作室。

今天下午有一場臨時追加的直播專訪，對方說是因為最近關于的熱度太高，希能蹭一波流量。

本來不想去，但公關部那邊說合作方已經安排好了流程，為了維也納展的宣傳，最后還是同意了。

站在落地鏡子前換服的時候，助理走進來。

“安總，剛剛接到通知，直播平臺那邊換了主持人！”

“誰？”

“秦瑤！”

安然手頓了一下。

秦瑤，傅衍慈前友，準確來說，是那段時間里傅家一直希扶正的那個人。

當然記得這個人。

以前剛住進傅家那會兒，這位秦小姐隔三差五出現在別墅，說是傅夫人請來的“心理顧問”，可什麼都沒干，就是坐在那里，不咸不淡地和傅衍慈聊。

安然那時候在廚房做晚飯，聽見的聲音在客廳里笑著說：“你喜歡什麼類型的人啊？”

傅衍慈沒搭理，秦瑤自己又接著笑著說：“你是不是喜歡像你家那位沈小姐那樣，安安靜靜又聽話的？”

那時候手里的刀一下沒拿穩，切到了手指。

滴在砧板上，看了很久，然后關了火，把鍋蓋合上。

后來問傅衍慈：“是誰？”

他只說了一句：“你管干嘛！”

沒再問。

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是，連個正式份都沒有，問多了，只會讓人嫌煩。

現在秦瑤來主持的直播，不覺得是巧合。

但也不在乎了。

早就不是那個會退讓的人了。

下午三點直播準時開始。

一走進錄制間，就看到秦瑤坐在椅子上，化著致的妝，穿著一剪裁得的西裝，臉上掛著禮貌的笑。

“安總，好久不見！”秦瑤起，手。

“你好！”安然握了握的手，迅速松開。

看了一眼四周，、燈、攝影師、導演……人不，但的注意力集中在遠一個工作人員上。

那人手里拿著一份寫著名字的臺本，眼神一閃一閃地不時看向。

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

果然，開場不到十五分鐘，秦瑤就開始引話題：“安總，最近你的新系列《自語》很歡迎，很多人說你在作品中傳達了很多‘的’，包括對過去的緬懷、對的憾，您怎麼理解這些評論？”

“我理解！”

“那這些是不是也來自你曾經的某段經歷呢？”秦瑤語氣不輕不重，但眼神卻帶著點挑釁。

安然抬眸看著，語氣依舊平穩：“不是來自某一段，是來自我自己！”

“但我們了解到，您的品牌立項初期，是由某位男出資支持，并且那位先生似乎和您曾經有過親關系，甚至還有個孩子……”

“請問你這是采訪，還是八卦？”安然打斷，聲音不高，卻帶了冷意。

秦瑤一怔。

攝像頭前的工作人員也有些慌了，導演沖秦瑤揮手，讓收回。

可秦瑤顯然不打算善罷甘休，笑了笑：“安總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公眾很關心你的狀態，畢竟你在節目里從來沒有公開過孩子的父親是誰！”

安然盯著，忽然笑了一下。

“那我今天就說清楚！”

“這個孩子沒有父親！”

“或者說，有一個，早就死在我生命里的人！”

“我一個人養大的！”

“我一個人帶著他熬過每一個夜晚，生病、搬家、發燒、過海關、找學區房，全是我一個人！”

“他姓什麼，是我決定的！”

“我不欠任何人解釋！”

“也請你們，尊重一個能靠自己過下去的可能！”

現場一片安靜。

導演趕喊停。

助理沖進來把帶出去，問要不要報警。

搖頭：“不用！”

不怕這些。

只是想把話說清楚。

那天直播剪輯后雖然被刪減了部分容，但那段發言還是上了熱搜。

評論區一邊倒地支持。

【說話真的太有力了！】

【不是不回應，是選擇不說而已！】

【孩子有媽媽就夠了，不需要一個失職父親！】

【已經不需要任何人了，自己就是一座山！】

而傅衍慈，是當晚十點在車里看到這段話的。

他看著視頻里的，穿著灰西裝，頭發干凈利落，神冷靜，眼神里沒有一波瀾。

“他早就死在我生命里！”

那句話，他看了三遍。

第三遍的時候，他把手機砸了。

他坐在車里，一不，額頭青筋暴起，眼睛泛紅。

他知道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把他當死人了。

他以為自己還能有一點機會。

可現在他才發現，他連見苗苗一面的資格都沒有。

他甚至想象過很多次孩子喊他“爸爸”的場景，可現在，他連孩子是不是知道他是誰都不敢問。

他撐著額頭，抑地了幾口氣，聲音幾乎是從嚨里出來的。

“安然……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你連一點回頭的意思都沒有了嗎？”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活著，就是為了哪怕有一天你能看看我……”

可不會了。

他知道。

那天站在他床邊，說“你好好養病，我不會再來了”，是真的。

那是句告別。

是徹徹底底的告別。

他已經回不去了。

也不會再給他機會了。

他手機亮了一下，是Mark發的消息。

【你最好別再靠近了！】

【你以前做過什麼，你自己心里清楚！】

【現在已經不是你可以傷的人了！】

傅衍慈盯著那條消息，手指發。

他回了一句。

【那你也別以為會你！】

Mark沒回。

他不需要回。

他知道安然不會他。

可他也知道，傅衍慈這輩子都不配再一次。

這就夠了。

凌晨一點，安然躺在床上，手機屏幕還亮著，頁面停留在那場直播的熱搜標題上。

【安然回應“孩子的父親”：他早就死在我生命里】

看著那幾個字，眼睛一點一點發。

不后悔。

真的不后悔。

今天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憋在心里很多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