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窗外看去，雪道兩旁的路燈早已鋪滿一條路。

隔著漫天飛舞的雪花，依然能遙遙看見夜幕之下綿延不絕的雪山。

而燈塔之上，由菲涅爾鏡出的線遠遠映照出波粼粼的海面，沿著時的路徑，他們是否會默契地抬頭，一起向同一高高懸掛的明月？

那瞬間，他的腦海中不自覺掠過和對方相時的點點滴滴，像是膠卷錄像帶，每一幀都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他想，他一定是魔怔了。

不然，他為什麼又不控制地想起晏遲生那個混蛋？

沈亦白垂下眸子，手攥著角，心臟持續不斷地痛起來。

關于這個問題，他找不到準確答案。

就像一道數學題，明明有正確答案，可不管算幾次，得到的都是錯誤答案。

他很害怕他深究下去，也和一次又一次算不對的數學題一樣，得到的不會是自己想要的。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寧愿從一開始就不要解這道題。

實在不會的話，跳過就好了——

他又不是非得滿分不可。

*

晚上七點，香萊閣。

一輛深藍的布加迪Chiron劃破幽黑長夜，從遠不疾不徐地駛到噴泉近。

門口站著的經理見到那顯赫的車牌號，臉上的神立馬變得恭敬，朝旁邊的侍者連忙使了個眼，后者立馬小跑上前給跑車開門。

雙開門的布加迪猶如展翅飛翔的藍機械鳥，流利的曲線弧度以及那锃亮的表面廓，瞬間吸引周圍的路人慢下腳步，紛紛舉起手機拍照留。

拉好剎車檔，駕駛座的肖明輝便把車鑰匙丟給泊車員，走下車來。

今天他穿的是一件和跑車相適配的寶藍西裝，手腕上戴著百達翡麗，在燈的映襯下，整個人顯得亮眼無比。

而從副駕駛座上下來的男人，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一黑西裝修剪裁，手腕上未加任何裝飾，舉手投足間便輕而易舉出富貴人家才能陶養出的矜貴氣質。

中不足的是，他手臂上纏繞的繃帶。

“沈，肖，二位這邊請！”

他們由經理親自帶到香萊閣的包間里。

當他們進去的時候，里頭已經坐了十幾個人，還有幾個陌生面孔，想來是圈子外的人，經人介紹才勉強進圈子里。

一見到他們，這群公子哥頓時眼睛一亮。

“喲，這不是我們的沈和肖嘛？”

“來來來，你們今天遲到了，自罰三杯哈，一杯也不能！”

沈亦白和肖明輝拿起小酒杯毫不猶豫地干了。

喝完，眾人又是一陣起哄，氣氛瞬間就炒了起來。

大家都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推杯換盞間聊著各自最近的生活和工作上的事，不然就是一些圈子里的八卦和小道消息。

有些甚至還上了特殊服務，宛如帝王選妃一樣在一排人里挑了幾個貌如花的小姐在一旁陪酒聊天。

沈亦白不聲皺了下眉，卻很快藏起來，狀若無事一般繼續喝酒。

不一會兒，這群酒量不怎麼樣又特別混著喝的公子哥們很快就上頭了。

他們大著舌頭拉著肖明輝玩真心話大冒險，故意針對一般，讓肖明輝這個酒桌游戲渣渣狠狠栽了個大跟頭，被人不停追問在國外簽下大單的細節。

沈亦白一貫不湊熱鬧，這些人也不強拉著他，就任由他在角落里獨自喝悶酒。

他喝著喝著，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悉的旋律。

沈亦白微微一怔。

他還記得，那是他和晏遲生在雪村小鎮上吃飯時聽到的音樂，當時窗外飄著綿綿細雪，雪山蜿蜒匍匐在天際腳下，連同他的心跳聲，一起蔓延到了世界盡頭。

“除了吃飯，我們每年都來一次雪吧？”

或許是氣氛剛好，他看著人就口說出了這句晦的話。

那人偏過頭看他，琥珀綠眼里除了窗外的雪白，還倒映了一個小小的他。

“好。”

時流逝，記憶似乎褪去了它原本的，變得面目全非。

唯獨那聲溫的好，他一直記到了現在。

不曾褪，也不曾變質。

恍惚間，有人走到了他的邊，輕地問他：“你怎麼了？”

桌上堆滿了十幾瓶空的酒瓶子，里頭的酒全都進了沈亦白的肚子里，他醉醺醺地想到自己居然這麼能喝，視線一片模糊，而在那朦朧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片金燦燦的。

“……晏遲生。”

人不解地低下頭，對方說話聲音太小，本沒聽清在嘟囔什麼。

沈亦白沉默了會，突然開口：“你知道404嗎？”

這回聽清了，人想。

笑著問：“你指的是網站沒了的代碼嗎？”

沈亦白遲滯地點點頭，眼角卻開一抹醉人的淚：“那你知道403嗎？”

人沒上過高中，更對電腦一竅不通，誠實地搖頭說不知道。

“404是客戶端報錯，403是網頁無法訪問。”沈亦白垂下眼，慢慢道：“就像我從來都不怕消失，我只怕無法訪問——”

某個人的心。

一個，他一邊討厭又一邊忍不住想念的……

“混蛋……”

沈亦白像是支撐不住混沌不清的大腦，朝著沙發的靠墊倒了下去，子蜷起來，整個人像個小孩一樣，嚨里不斷念出同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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