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貴嬪向來不怎麼在人前說話。

此時被所有人一起盯著，臉不由漲得通紅。

深吸一口氣，顯然是在鼓起勇氣。

雖然很張，但是依舊說了出來。

“嬪妾聽聞，宮中有人傳說，是昭貴妃娘娘指使人戕害虞庶人，還說，是因為昭貴妃嫉妒虞庶人能得到母親虞夫人的疼，才痛下殺手。嬪妾聽了，覺得好笑。”

晏后問：“怎麼個好笑法，說來聽聽。”

明貴嬪手指絞著帕子，張地說：“虞庶人在虞府時到疼，當時昭貴妃也在虞府，早就看見過怎樣寵。若是嫉恨難消，在自己為虞府嫡、而虞庶人被除名的時候，就該籌謀著下手了吧？這是人之常。

可是，虞庶人在煙云宮活了這麼久，都安然無恙，說明昭貴妃娘娘沒心思害。就算有心害，前日虞夫人才進宮一趟，稍后虞庶人就遇害，這不是做得太明顯了嗎，容易被人懷疑到頭上。貴妃娘娘難道會這樣傻，偏要挑這個時間手？

因此嬪妾以為，這個流言太離譜！”

說完一大通話，額角汗珠都下來了。

可見有多麼拘謹。

晏后聽了，微微點頭，環視在場嬪妃：“明貴嬪說得有些道理，你們以為呢？”

便有人接話：“就是啊，嬪妾等人也覺得離譜呢。”

“嬪妾還沒聽過這流言，不知道是哪個閑人嚼出來的舌頭！”

“未必是閑人，恐怕是有心人。”

“是啊，不然為什麼事剛發生，流言就傳得這麼快。”

這一批，是親近緋晚的人。

還有一兩個保持中立，表示無風不起浪，明貴嬪這樣說只是個人推測。

另有觀的。

緋晚雖然如今在宮中地位高，人緣好，但也還沒統一全后宮，出現不同的聲音很正常。

晏后便很是公正地問明貴嬪：“你為昭貴妃說話，是為什麼呢？”

明貴嬪道：“因為嬪妾昭貴妃娘娘照拂，很是激。人恩惠，若遇到事卻冷眼旁觀，嬪妾心里頭過意不去。能說一兩句，就盡量說一兩句。”

晏后點頭：“你為人忠厚，不愧是有福氣的人，能為陛下誕育大公主。只是說到底，這都是你的推測。”

“可那些流言，也是妄加揣測昭貴妃啊！”明貴嬪不服，“既然都是猜測，一邊黑，一邊白，那麼查證就是了。在事實不清的時候，若有人指摘昭貴妃，嬪妾會反對！”

德妃聽了直夸：“明貴嬪平日當眾說話就害怕，現在肯為了昭妹妹而出，這份善良和勇氣，比許多人強呢！”

明貴嬪臉更紅。

眼睛卻因為爭辯，比平日更明亮。

原本姿只在中人之上，此時卻鮮活靈，很有幾分讓人挪不開眼的。

朝德妃微微一福，明貴嬪拘謹道：“嬪妾不敢當娘娘稱贊。剛才昭貴妃在嬪妾那邊探大公主，乍聞此事，很是驚訝，嬪妾看得清清楚楚，做不得假。所以嬪妾相信此事跟昭貴妃娘娘無關，也請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妹細細思量，莫中了人圈套。”

“多謝你了。”

緋晚站起，對明貴嬪微微欠。

高位對低位本不該如此，明貴嬪連忙側避開，但切實到了緋晚對的謝。

朝緋晚赧然一笑，“嬪妾只是做了該做的事，娘娘折煞嬪妾。”

“明貴嬪，你真是好人。這宮里頭昭貴妃恩惠的人不，關鍵時候，肯為說話的人不多。”

突然，何霜影在旁邊怪氣來了一句。

既為明貴嬪樹敵，也為緋晚招恨。

順妃噗嗤一笑：“何氏，你這話，把咱們平日常跟昭貴妃走的人，都給貶到泥土里去了啊。年輕人，還是穩重點好。”

德妃瞪何霜影：“不會說話把閉上！”

何霜影眼圈一紅。

扁了扁，忍下了委屈。

直奔今日主題。

“幾位娘娘，且別忙著說妾。妾已無位份，礙不著各位的事。只是，今日巧被妾撞見虞庶人害，妾嚇得不輕，各位是沒看見虞庶人當時那模樣，簡直是個半死的鬼！連明貴嬪都說，可能是有人設計，要陷害昭貴妃。皇后娘娘，各位娘娘，這件事應該查個水落石出才行吧？人命關天的大事啊！”

何霜影今日到煙云宮運氣，抓晏后把柄，不想就撞見了虞庶人差點遇害的事，別提多高興。

只是話音一落。

半晌沒出聲的芷書，在那邊輕輕冷哼一聲。

“大公主中了紫薔花毒，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到現在還沒個水落石出呢。”

噎得何霜影眼圈更紅了。

哽咽看向芷書：“櫻妃娘娘，您在針對妾嗎？還是在針對昭貴妃？”

芷書不屑，看也不看。

“一天天的，這也針對，那也針對，我看不如改姓‘針’，起名‘委屈’好了。”

殿中好些人沒繃住笑。

連站值的宮人都有笑出聲的，又趕正襟危站。

何霜影泫然泣，含淚的眼睛直直看向芷書。

只是還沒等說話，外頭一個鳴宮宮匆匆闖進來，臉震驚。

“怎麼了？”晏后不悅。

宮快步到跟前行禮，“娘娘，醫救活了虞庶人，見穩定了，煙云宮的嬤嬤帶人給洗換，預備著娘娘隨時傳喚，結果……結果……”

“結果什麼？”

“娘娘……結果虞庶人的頭臉洗干凈了之后，大家一看，、不是虞庶人！”

此言一出，滿殿驚訝。

順妃蹙眉發問：“不是虞庶人，是誰？”

宮道：“煙云宮的嬤嬤也不敢確定，只依稀記得……”

看了看緋晚。

緋晚端然道：“看本宮做什麼，有什麼話，照實說。”

“……那位嬤嬤說，這個被當虞庶人、差點被捂死的姑娘，好像是前日跟虞夫人進宮的一個侍婢。但嬤嬤只見了那侍婢一面，也記不大清……”

殿上先是靜了靜。

跟著，驚訝的議論聲漸起。

眾人都很吃驚。

尤其是何霜影。

愣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晏后暗中折磨虞庶人，很有可能痛下殺手并嫁禍昭貴妃嗎，只要從中推波助瀾，就能挑起后妃矛盾，見機上位。

可是，事怎麼復雜起來？

虞庶人本出了問題？！

緋晚和眾人一起吃驚，心里只想笑。

虞二公子真是太自信了。

無論是虞府，還是煙云宮，都被的人盯得死，他竟然還想殺人滅口，一勞永逸。

故意讓他計劃功一半，另一半，被也想搞事的何霜影攔住了。

抱歉，虞二公子，這可不是本宮破壞你的好算盤。

要算賬，找何氏吧。

椅上。

晏后臉已經冷下來。

“來人，給本宮徹查，虞庶人哪里去了！那個被當虞庶人的姑娘，又是哪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