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

著潔白的天花板，一時間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剛剛他做了一個夢，確切地說，是好幾個夢串聯起來的。

最開始是夢到了他的前妻。

其實兩人也有過濃意的時候，那段時間，新婚燕爾，他的工作也不算繁忙，兩人時常在一起聊天，一起做家務。

妻子拉著他的手，放在微微攏起的肚皮上，說心有應，應該是個兒。

當時他笑著說，自己并不會重男輕，兒也可以繼承他們家的信念和缽。

妻子卻搖頭道，只希的兒能開開心心的，將來找一個疼的好男人，幸福一輩子。

第二個夢，是妻子出了軌，兩人辦了離婚證。

彼時，他正于事業攀升期，看似對自的波折無于衷，一心撲在工作上，實際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到痛苦和難。

當時的冉還是個小姑娘，格比現在活潑開朗多了，還不知道母親的離開，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

只知道，母親不要自己了，跟別的叔叔走了，但爸爸要自己，所以想對爸爸好一點。

那天晚上，親手熬了一碗紅豆湯，端給伏案工作的父親，想讓他暖暖子，卻被心不好的他一頓責罵，瓷碗摔碎在地上，紅豆湯流淌得到都是，潔白的小手也一片紅。

但他完全沒去在意，或許看見了，但怒意上頭，只顧著訓斥，有這種閑工夫，不如去好好學習，多考幾個一百分來給他看。

一次，兩次，三次……

久而久之，兒再也沒做過類似的事。

最后一個夢，最深刻。

因為是剛剛發生過的事實。

炸過后，一片狼藉。

他知道危難發生的時候，邊的兒下意識擋了下，所以他雖然頭暈耳鳴，渾疼痛，但覺還好。

艱難地抬頭去看，遠的墻角，一道悉的軀趴在地上，一不。

他心急如焚，奈何試了幾次，都站不起來，更別說挪過去查看況。

正打算不管不顧地爬過去，一雙手攙扶起了他。

模糊的視線，他看到了那張無比厭惡的俊俏臉龐。

依然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笑著說伯父別怕，我來救你了。

他氣得想推開對方，可那雙手溫暖又有力，將他帶離了最危險的地方后，又背來傷的王榕，然后有條不紊的代他們，趕靠著墻角往前走。

當時他腦子一，猛地抓住對方的手，艱難地吐出兒的名字。

那張臉依然笑得很討厭，眸子里卻充滿了認真。

“您放心，我一定能把小冉救出去，您老自己當心。”

簡短的話語后，對方毅然決然地沖進了狼藉中。

其實他還是不放心的，稍稍了幾口氣，也想跟過去，就在這時，一松的柱子狠狠砸下，耳邊頓時傳來王榕母子的驚聲。

揚起的陣陣塵土中，他眼睜睜看著那兩人弓著腰匆匆往前走。

他了聲莊季德，可那個幾分鐘前還風度翩翩，一口一個伯父得恭敬的男人，卻是連頭也沒回。

而他們之間，明明只隔著一柱子而已。

明明，不可能聽不見……

肖深吸了口氣，腔里還有的痛楚，也正是這點疼痛，令他頭腦清明，剎那間想通了不事。

俗話說得真是沒有錯，患難見真。

只有在危急關頭，才能看得清楚，對方到底是人還是鬼。

他自信自傲，卻終究是看走了眼。

不過肖是慶幸的。

他慶幸不是在婚后才看到莊季德虛偽自私的本，否則，他有什麼臉面來面對自己的兒。

院長在外為人嚴正寬厚，小事上不會錙銖必較，但也絕不是個能任人欺負到頭上也不會反抗的老好人。

要真是那樣，他也坐不上院長這個位子。

莊季德既然是這樣一個人，那麼在學上肯定也有。

很快，肖就想好了對付對方的辦法。

假如在工作上真沒有任何過錯，那他無話可說。

要是有，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想到這里，心舒暢了許多，他忽然發現，屋子里似乎過于安靜。

其實昏睡中的時候，他約聽到兒對護士小聲代的話語，經歷過生與死，才猛然發現，自己有多這份親近和關懷。

他們父之間的隔閡，實在是太深了。

但好在，一切還不算晚。

輕嘆口氣，肖撐著坐起。

柱子倒下時，刮到了他的左，這也是后來沒能自己逃出去的原因之一。

要不是那個男人返沖回火海……

不過，一碼歸一碼，救命之恩，他可以用任何方法去回報，絕不包括犧牲自己唯一的兒。

在肖心里面，那個吊兒郎當的男人，還是不太靠譜，無論格還是說話做事，都與他們家的家風格格不。

他一邊暗付著這件事要怎麼解決，一邊左右翻找，終于在靠墻角的地方，找到了一副拐杖。

不太練地夾在腋下，慢吞吞地挪到門口，拉開了病房門。

新鮮的空氣一下子涌了進來，口剩下的那只郁結也仿佛被沖散了。

肖攔住一名過路的護士，客氣詢問：“請問我兒，就是這間病房的家屬，在哪？”

“哦您是說護士長嗎？”

“……護士長？”

“啊抱歉，曾在我們這邊做過一段時間護士長，所以……”小護士有點不好意思，隨即指著后道，“隔壁病房的病人早上剛醒，應該在里面。”

“好，謝謝。”

肖沒有多想，轉走了過去。

病房門沒有關嚴實，半敞著，能看到里面的形。

病床上躺著個人，邊上坐著個人，他的兒正站在一旁，愧疚地說道：“都怪我……”

“怪你什麼。”坐著的人打斷道，“這是他應該做的！何況那還是你的父親，他要是連這點膽量都沒有，我才要生氣呢！”

“嘿嘿，聽見了吧？我都說了，我爸肯定不會說什麼的，再說了，我這不是沒事嘛，就是頭發燒掉了一點，有損我完的形象，嘖……哎哎，別打，胳膊疼！疼……”

“活該，誰你欠！”坐著的人非但沒阻止，反而在一旁起哄，完全不像個長輩。

肖聽得云里霧里，不過他還從來沒在自己兒臉上看見過那種表。

滿眼惱怒，卻又不像是真正地生氣，眼眶還有點紅，角下著，一副想笑又不愿便宜了對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