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多管閑事這點上，盛煜跟廖宋還像的。

不同的是，廖宋沒什麼打探別人的，說不關心就是耳朵閉。盛煜是知道當不知道。

裴越不滿意廖宋，想讓離開裴家的事，盛煜很早就知道了。

畢竟是裴溪照找的人，他倆一旦起了部矛盾，做的決定打架是很正常的事。

但盛煜確實沒想到，裴越要用特助喬瀚去解決這份不滿意。

喬瀚明面上是裴越的特助，但凡稍微了解裴家三分，都知道這男人是什麼樣的存在。

盛煜跟沒有喬瀚幫忙的裴越打道，還是在八年前的一次招標案里，他當時就覺得很新奇，甚至想幫他掛個腦科急診。這麼大一份生意，竟然有這種智商拉的繼承人。

當時，喬瀚輔佐他不超過兩年，裴家人所持份變，裴越負責的分部業績也節節走高。他就像裴越的一道影子，是裴立韞留在裴越邊的一把刀。刀的作用花樣百出，明面暗里都有用武之地。

喬瀚得罪過太多人，不論手段臟凈，他只在乎結果。

盛煜悉這類人，狠辣毒，為達目標不擇手段，如同鏡子反觀自，他能在這種人上看到年輕時的自己。

還是在一次商業論壇上后，裴越主找上了他，說聽聞盛總在國人脈可觀，能否在學上幫忙搭個線。

接著又裝作無意的慨憾，妹妹裴溪照被人耍了。

“想給云闕找個合適的康復師太難了，現在那個履歷都是騙人的，以前啊，還進過管所呢。不過呢，人家畢竟也幫了幾個月，還是給找個好去吧。”

沒有兩天，喬瀚的航班飛去了N市。

盛煜才知道，裴越是要讓廖宋永遠消失在裴家……或者說S市。

盛煜空給了廖宋很多電話和信息，都石沉大海。

廖宋那種吃不吃的人，真跟喬瀚打了照面，只有吃虧的份。

骨子里藏著一顆早已發芽的黑種子，不知不覺間早已長了參天大樹。讓比旁人更懂，如何拼命，如何發狠，如何斷臂求生。

但前提是，對方要吃這一套。

從56樓下去，水泥森林繁華錯，鋼筋鐵骨直沖云霄，車水馬龍像微景觀，盛煜垂眸了很久，最后還是撥出了一個號碼。

響了不知多久，對面才接起來。

“我是盛煜。”

廖宋被帶到一家日料店，私人包廂。

“廖小姐您好，”坐在下沉座位里的男人并未起，沖微微一笑道：“我姓喬，喬瀚。”

是個長相清秀形偏瘦的男人，廖宋沒接腔，他也沒有半分惱意。

廖宋：“有事說事。”

頓了一秒：“如果是關于離職的事，煩請您讓裴先生或裴小姐，親自來說吧。”

喬瀚抿了口清酒：“確實是裴先生派我來的。”

廖宋也笑了：“裴越？”

喬瀚仿若未聞：“廖小姐原先就讀的是南加大吧？等離開后，可以去那里繼續攻讀學位，學費、住宿、生活費，都不用擔心，也不用繼續，貸款打工了。等學業完后，如果您需要的話……”

廖宋倚墻而立，懶懶打斷了他的話頭：“如果我不呢？喬先生準備把我綁過去嗎？”

喬瀚：“這倒不會。”

喬瀚笑了笑：“不過，廖小姐今天下午，是在等你母親嗎？”

廖宋臉微變。

喬瀚進眼里，語氣輕松，眼神漠然：“我今天既然來找你，自然是不希聽到……我不想聽的答案。”

彼此都是聰明人，話里的潛臺詞也明晰。

他自然有辦法，聽到他想聽的答案。

廖宋想了幾秒，彎腰坐進下沉的卡座里，子前傾盯著喬瀚：“喬先生，第一，如果您想威脅我，人選恐怕找錯了。說句難聽的，就算明天葬禮，我也不一定會去。第二，如果我這邊確實沒有你想要的答案呢？”

用酒杯在桌上敲了敲，笑了笑：“您準備也幫我完一個意外嗎？”

廖宋放輕聲音，用只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道：“就像裴云闕那樣？”

喬瀚笑意漸收：“廖小姐，飯可以吃，話不能講。”

廖宋眉頭輕挑：“是嗎？您也沒給我發飯啊？”

頭頂的和燈束打在臉上，廖宋邊眼角都泛著輕然的笑，直面迎上喬瀚迫十足的沉目。

短短幾秒里，他已經為廖宋想好了無數種去，讓無限次的后悔這一刻。

良久，喬瀚才笑了：“好。吃飯吧。”

聽說喬瀚去了N市，裴溪照在辦公室靜坐了很久。

沒想到，裴越還是老樣子，他已經習慣了裴云闕待在他手心，任他圓扁的。說到底，他找的不是廖宋的麻煩，是裴云闕的。

廖宋這種沒有背景后臺的人，被喬瀚盯上會有一萬種死法。

睜開眼是不是在國境都不一定。

給裴云闕打了個電話，本來想著怎麼在他們之間轉圜一下，畢竟廖宋這下是非走不可了，胳膊擰不過大，到時候裴云闕緒可別出什麼問題。

裴云闕接起來以后，沒怎麼說話，聽裴溪照說到口干舌燥，才接了一句：“知道了。”

裴溪照：“你又知道了知道了，你到底怎麼想的？是，我理解，你跟這個康復師相得來，但是也算姐姐拜托你，阿越畢竟是哥哥，你能不能盡量，在家人跟朋友之間，一碗水端平一點。到時候也別太怪罪——”

裴云闕輕笑了笑：“好，再說。”

還沒說完話，那邊就掛了電話。

四個小時后，助理跟裴溪照說，喬瀚今晚的航班，已經落地S市了。

裴溪照一怔：“有人跟他一起嗎？”

助理搖頭：“沒有，而且……他也沒有出機場，但后一段航班查不出來了。”

第二天，喬瀚的影出現在東京。

與此同時，他向裴越遞了辭呈。

沒有人知道，那天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