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宋當然沒有蠢到對方說什麼就信什麼，畢竟對方一聽就是沖著裴云闕來的，的信息并不難查，信息這回事，真假混合最能把人聽昏頭。尤其是說周元艾生了，是決計不信的。生一個長裴云闕那樣的，再生，用了一個家庭里媧所有工作額度嗎？不至于。

但他說的其他，廖宋確實很在意。

干了什麼，以后會干什麼。那次出差，他還給看了幾次夜景，紐約華盛頓圣地亞哥都跑了。哪有什麼墨西哥。

廖宋坐在臺上發了幾天呆，跟著許辛茹追了兩部老劇后，拍掉膝上的薯片碎，還是在凌晨三點半時給程風致打了個電話。

沒拉黑，還打通了。

“喂——”那邊的聲音帶著困倦的睡意。

廖宋直接打斷：“前段時間裴云闕出差去坎昆了？”

程風致：“哈？沒有啊？去的華納，怎麼了？”

廖宋也愣住了：“華納？”

是墨西哥西北邊境的一個城市。

那個人沒撒謊。

程風致那邊大概是清醒了，聲線也變得冷而沉了點：“你問這個干嘛？”

廖宋沒答，把電話掛了。

另一頭，本該在床上休息的人正站在窗前，盯著剛掛斷的手機，眼神清明銳利。

他們找上的時間，比他想得更早，更快。

這幫老狗，想的什麼他還不清楚？

遠在太平洋另一邊，嗅覺還越來越靈敏了。大概裴云闕已經引起他們的警覺了，想借著廖宋停他。

可惜，誰都停不下來了。

當年被卷進去的裴氏一代人，背后的勢力網介裴家架空高層，把裴氏變傀儡和洗錢工，裴立蘊乖乖聽話，所以越爬越高活的富貴滔天，和那組織互為依存，玩那一出商勾結的戲得心應手，在國外跟暗網的大客戶合作，每年十數億金外流；而不愿意聽話的人，早都被迫永遠閉上了。

裴立歸周元艾夫婦是，跟著他們的手下十二人也是。

裴云闕和他都等了夠久了。

程風致承諾過他，等事全結束了，會幫他把人重新追回來。

裴云闕最近跟執源周旋，借刀殺人把他們的高層清下來一批，為了從其中一位商業間諜高層上套下一環重要信息，也為了……報他們多多舌之仇。

執源手下的一家新公司把廖宋了個底朝天。

程風致知道，最近這個節骨眼，他是絕對不會跟廖宋聯系的。

但他確實沒想到，主去聯系的人不是裴云闕。

廖宋在裴氏門口堵人，三次。前兩次收獲了一堆側目，和裴總早繞路走了的消息。

第三次直接從西門去了停車場堵，銀灰DBS急剎在跟前。

“瘋了是吧？！保安呢？！”

司機嚇了個半死，探出頭來直接發火了。

保安這時才跟上了廖宋的腳步，氣吁吁地忙不迭道歉，上手要把拉走。

廖宋回頭彬彬有禮道：“我不會打擾他，有個問題，問完我就走。”

“問吧。”

副駕的窗徐徐落下。

這道聲音既悉又陌生，那一瞬間，廖宋的呼吸幾乎都凍住，有些恍惚。

也沒有多久吧。

怎麼好像過了半個世紀。

他沒有側頭，視線沒有半秒從膝上筆記本離開過。

“裴云闕，你是在為你自己工作嗎？”

廖宋凝視著他，輕聲問道。

多好笑的問題，聽得保安都要發笑了，裴云闕卻瞥過來一眼，眉頭微挑，語氣淡漠但答得認真。

“如果不是呢？”

廖宋默然了幾秒，直起來，抿了抿角：“知道了。”

不管他在干什麼，看來都不會告訴的。

“走吧。”

裴云闕關上窗，臉愈冷。

他最近狀態好容易恢復了心無旁騖……

本來能一直延續下去的。

裴云闕整整三個晚上都沒睡好，本來就只有四五個小時的睡眠時間，現在還要再一半。

周末去赴藍家主辦的商業晚宴前，裴云闕還在爭取不去的機會。

最后是被程風致抓去的。

“欠藍家的人，得還上，說不定到時候還需要他們幫忙。你不會不記得了吧，藍修黎，裴家還給拉過資源，家里慣大的，上次娛樂圈那個活，你們還過面。”

裴云闕連搭話都懶得了，一路不管程風致說什麼，半個字都沒蹦過。

程風致開了輛新買的車，自己改裝過噴漆霧藍的GT Gemera，到會場時藍修騁剛好帶著藍修黎下來迎他們，夸了好幾次這車改得漂亮。藍修黎則從頭到尾，目都沒從裴云闕上下來過。

他們見過兩次，兩次藍修黎都暗示過他可以繼續保持聯絡。

但他似乎沒聽懂過暗示。

裴云闕最近明顯休息不太夠，臉不大好，蒼白消瘦了些，眼圈下也有些泛青，他今晚也明顯沒怎麼用心打理過，穿得是深真亞麻混紡的西裝外套，黑西裝長，更顯出肩寬腰窄的線條來，但明顯適合偏休閑些的場合。

酒店門口的燈源是偏暖的橙，照在他面上，那些疲累暗的緒更像加，男人上的鋒利和脆弱勢要劈殺出個高下似的，站在那里就值得人駐足回眸。

藍修黎跟他們打了招呼，裴云闕應都沒應，大踏步往旋轉門里走，氣氛微不可察地僵了僵，只有哥還沒查出，信口開河喜氣洋洋地狂吹裴云闕：“裴總真的有品位，這正裝選得太好看了，直接當新郎兒都行了，”藍修騁邊走邊輕撞了撞胳膊，“是不是小黎？”

藍修黎瞪了他一眼。

但事實也沒差太遠，酒店大堂有個開放的咖啡吧，藍修黎余一掃，至三分之二的人都往這邊投來了視線。

裴云闕人高長，走在最前面，誰也追不上。

“你們最近這麼忙嗎？我聽我爸說——”

藍修黎一直拉大步伐，試圖跟他并排，等終于并排上、搭上話了，他卻突然停了腳步。

準確地說，是有人差點跟他撞了個滿懷。

藍修黎掃了一眼，不無鄙夷。

那是個學生樣的生，扎了個高馬尾，也是一臉錯愕，口還掛著志愿者工作證。

今天22樓好像確實有個什麼活，不過藍修黎百分之一萬確定，這瓷得很沒有技含量，稚至極。

“不好意思。”

那生輕聲說完，很快到一邊給他們讓開路。

藍修黎看了眼，裴云闕臉果然變得更差，簡直稱得上鐵青了，趕忙輕拍了下裴云闕，小聲安：“我們上四十樓，四十樓往上我哥都包下了，不會有……陌生人再煩的，你放心。”

裴云闕停了幾秒，繼續大步流星地往前了。

“學姐——！你怎麼又走反路了，是這邊！”

他們上電梯前，藍修黎注意到那生一直站在原地，直到有個年輕男人從二樓飛奔下來找。

“哎，都怪我不好，你認路是不是不太好……”

那個男生絮絮叨叨地，纏著生說了半天。

藍修黎在沉默里覺到了一尷尬，開口無奈道：“現在的校園，到哪兒存在都足的。”

程風致輕咳了一聲，整個電梯的氣都降到了最底。

叮——

馬上關閉的電梯門又被人摁開。

裴云闕撥開他們徑直走了出去。

只扔下一句，你們先上去。

他走回大堂，把疑似校園中的方直接拽走了。

彩的是，對方又把生拉回去了。

“你誰啊你？！”

“學姐，你認識嗎？”

這個學弟宗宇一直就是熱型的，廖宋不及時阻止兩個人起沖突是肯定的。

所以輕拍了拍他手臂：“認識，但不，你力氣太大了哥。”

又抬頭看向裴云闕，溫聲道：“你也放手。疼。”

那語氣疏離得要命，話里話外就兩個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