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說你病好了，說你想重新開始！”

“可你不知道我為你那些冷漠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我失去了我對的信任，失去了我對自己的溫，失去了我對親關系最基本的期待！”

“我這幾年過得不是好，是我學會了怎麼假裝好！”

“我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不是為了什麼事業心！”

“是因為我不敢讓自己有一點空閑！”

“我一空下來，就會想起那些夜里你坐在書房看資料，我坐在客廳想死的畫面！”

“你說我敏.！”

“你說我太執著！”

“你說我得不對！”

“可你現在回來說，你想試試重新我一次！”

“傅衍慈，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殘忍？”

空氣像是凝住了。

他結了一下，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

“我知道我錯了！”

“你不是錯！”低聲說。

“你就是不適合我！”

說完這句話，轉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酒會的燈很暗，走出去的時候，淚水一滴一滴地下來。

沒有，也沒有停。

不是心。

只是痛。

痛的是，曾經那麼一個人，卻要用一生的力氣來放下他。

痛的是，終于放下的那一刻，那個男人才開始后悔。

痛的是，再也不敢相信下一個了。

等回到車上，Mark的消息正好發過來。

【今天酒會還順利嗎？】

盯著那句話看了很久，指尖放在屏幕上，什麼都沒回。

真的很想說一句：順利。

可知道，活得一點都不順。

只是裝得太像罷了。

連崩潰都學會了不出聲。

已經不會再去求一個人留下，也不會再去問一個人還不。

現在，只求不再掉進那個深淵。

不再是那個晚上獨自在墻角，聽著雨聲，問自己一句“我是不是哪里做錯了”的人。

不要再做那樣的自己了。

哪怕孤獨，哪怕撐，哪怕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人能進來。

也認了。

深夜十一點半，安然靠在車窗邊，回家的路上一路沉默。

車外的街道已經冷清下來，路燈一盞一盞往后倒退，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落了下來，一點點順著玻璃窗下來，模糊了整個世界的廓。

一直沒有眼淚。

司機從后視鏡看了一眼，沒有多說話。

現在連哭都不哭出聲音了，只是眼眶一熱，就那麼安靜地流著，臉上沒有表，眼神空得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會哭。

明明已經放下了，明明剛才話說得那麼絕，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帶著真實而清醒的疼，可眼淚就是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恨自己。

不是恨自己弱，而是恨自己居然還在乎。

回到家，屋里漆黑一片。

輕手輕腳地開燈，走進客廳，換了拖鞋，把外套下來掛進柜。

沒走進臥室，怕吵醒苗苗。

走進廚房，燒了一壺熱水，坐在餐桌前一不地等水開。

蒸汽從壺口慢慢冒出來，盯著那團霧氣看了很久，直到它漸漸被屋里的燈融化，什麼都不剩。

手機響了一下。

低頭，是Mark發來的。

【你還沒睡？】

打了一行字，又刪掉。

幾秒后又響了一條。

【你是不是不太好？】

盯著屏幕，好半天，終于回了三個字。

【還活著！】

他秒回：【你要不要我過去？】

猶豫了一下，最后回了一句：【不用了！】

他沒有再回。

知道，他懂。

水燒開了，起倒了一杯，捧著回到沙發上坐著，抱著膝蓋，一團。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一次跟傅衍慈吵架，吵得不算兇，只是說了一句。

“我覺得你不在意我！”

他沒生氣，只是站起來，說了一句。

“那你就繼續覺得吧！”

然后他走了，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那晚坐在廚房，水壺都燒干了，還一不地坐著，滿腦子都是他最后的那句話。

“那你就繼續覺得吧！”

那時候不明白，為什麼他連哄都不哄一下。

現在知道了。

因為他不在意。

如果一個人真的在意你，他哪怕只看到你一個表不對，他都會本能地拉你進懷里。

他不會把“是你太多想了”當作解決辦法。

可他就是這麼對的。

一遍一遍地抑，一次一次地原諒，最后連自己都騙不過去的時候，才終于決定離開。

離開那天沒有行李，只帶了一張卡片，寫著一句話。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太難過了！”

后來把那句話寫進了一份作品文案里，沒人知道那是給他的。

《邊界》系列中的第八件作品，《消音》。

那是一枚吊墜，兩個半圓合在一起，卻永遠不能完全閉合。

想說的是：有些人之間，不是吵架，不是誤會，是本就沒有辦法再通了。

一直以為自己不說話，對方就會來主拉說。

可終于知道，有些沉默是一種保護，而不是等待。

靠在沙發上，閉著眼，手指攥著水杯。

一滴淚下來，落在邊，咸得發苦。

臥室的門忽然開了。

苗苗著眼睛站在門口，頭發的，手里還抱著小熊，眼神迷迷糊糊。

“媽媽，你怎麼還沒睡……”

吸了吸鼻子，趕抹了臉，起走過去。

“媽媽喝水，馬上就睡了！”

苗苗靠在上，小聲問。

“你是不是又不開心了？”

“沒有！”

“你哭了！”

“媽媽眼睛進了風！”

“你騙人！”

“我騙你是因為我不想你擔心！”

苗苗抬起頭看，小手輕輕著的臉。

“那你以后能告訴我嗎？”

“我不一定能幫你，可我想陪你！”

低頭抱住他，眼淚一下子掉得更兇了。

孩子的手在背上輕輕拍著，小聲說。

“媽媽不要再哭啦，你不是說你是大人了嗎？”

點頭。

“媽媽是大人！”

“那大人也可以難過的！”

“你記得這句話！”

“我會記得！”他說。

“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一刻，真的覺得世界好像又多了一點點。

哪怕只有這一點，也夠了。

第二天早上，起得比平時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