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景，明白，老爺子去了。

緩步走上前，此刻心竟無比的平靜。

走到老爺子邊時，手了老爺子的臉，還是溫熱的。

“人能無病無災的走也是福分，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亦或者是自己積的德。”

的聲音平靜，替老爺子整理好了冠。

又溫聲朝著厲靳俢說道：“不要難過，人都有這一遭，你爺爺很知足了，只是可憐了知意，讓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待在醫院。”

也是人，想想也會難過的。

歷經生死生產蘇醒，婆家人和丈夫全都不在，連拼死生下的兩個孩子都被帶走了。

這該多難過，多失啊。

厲靳俢垂眸不語。

他在后悔。

此刻他深刻麼明白了那句話，什麼子養而親不待。

當他懂時醒悟過來的時候，人已經不在了。

他再也沒有爺爺了。

他的腦海里浮現無數和爺爺的過往。

他的訓斥，他的嚴厲，他那不善言辭的疼。

厲簡行從育兒房里出來，看見此景，臉上浮現難過，卻也在意料之中，立馬上前來跪下。

他沒有喊溫如意，因為此刻他也是慌了神的。

還是厲老夫人淡然，顧全大局，不慌不忙的開始準備。

將溫如意喊了出來，與說道：“孩子啊，你別怕，你爸爸去了，你打電話，通知老大家的回來吧。”

緩緩說著，溫如意還是微驚，隨即而來的就是無盡的悲傷。

難過的說道：“大哥他們下午才能到。”

“嗯，先將你們的爸爸安置回房間吧。”

厲老夫人讓父子倆將老人抬回房間。

則先行進屋將早準備好的壽拿了出來。

厲靳俢一人就將干瘦的老人抱了起來，穩穩當當的抱回了房間。

“打水來。”

厲老夫人厲簡行父子倆。

給老人洗子，換上了服。

他放在平日里睡覺的床上，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厲老夫人說：“火化還沒定日子，這幾日也不用你們守著了，我陪著他就好。”

溫如意知道他們老兩口有多好，擔憂的說道；“媽，可不能想不開.....”

厲老夫人笑道：“不會的，怎麼會的，放心吧，我只是想陪著他，他一個人，剛走會害怕的。”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決定讓人晚上在客廳守夜。

人已經沒了，一切都該準備起來了。

先就是通知親友。

門口一掛落氣鞭炮，知道的便都來了。

來的最早的就是大院住的這些老人們。

他們大多數都是同期時候認的，大多數都在墻上掛著的那張合照上。

如今人是越來越了。

他們或拄著拐杖，或坐著椅，一個個如蒼老即將枯去的老樹一般。

但他們全都眉眼自帶殺氣，眼神堅定，帶著狠厲。

這都是真正殺過人的。

就連因為厲景寒和白妙霜，和厲家反目的白家老爺子也來了。

他一路都在罵罵咧咧。

“這個老家伙真是沒用，果然是死在我前頭了，年輕的時候我就說，他肯定會比我早死，現在死了吧，還是我能活，我還能活很多很多年。”

傅老爺子冷哼道：“誰能活過你啊，你就活吧，千年的王八萬年的烏，你是烏還是王八？”

他如今也坐著椅，因為這幾天天氣，他的膝蓋中過子彈，酸疼的厲害。

白老爺子算是最好的，他其實不用拐杖的，但是拿著拿著就習慣了。

他年紀也不小了，但還健步如飛你可信？

老小孩老小孩，他現在正因為傅老爺子說他烏王八生氣了，竟要用拐杖打人。

傅老爺子冷哼道：“就你有拐杖，你年輕時候就打不過我。”

“誰打不過你，誰打不過，你就和那死鬼穿一條子，我罵他又不是罵你。”

于是兩個快兩百歲的人，拿著拐杖敲的邦邦響。

兩邊照顧著的五六十歲的兒子，只能是哄小孩似的哄著。

厲老夫人走上前，沒好氣的罵道：“掐了一輩子了還沒掐夠，死了下去繼續掐。”

白老爺子氣的將拐杖丟在地上，氣呼呼的說道：“不夠，怎麼夠，最好下輩子繼續掐。”

傅老爺子冷哼道：“呸，你個老不死的。”

小輩滿頭大汗的哄著，總算是將兩位老人哄著到了客廳坐下。

客廳還有另外三位老人，三人都看笑話呢。

五個快五百歲的人，你罵我我罵你。

溫如意趕給他們打開電視，放戰爭片，他們這才安靜了下來。

坐下沒多久，白老爺子便最先坐不住，他要去看厲老爺子。

其他人隨其后。

他們進屋后一直沒說過去看，或許是害怕不敢去吧。

先后進了房間后，竟都出奇的安靜了下來。

最先繃不住哭的竟然是白老爺子，但他越哭，便罵的越兇。

一群小輩急的團團轉，擔心的不得了。

終于是又哄著他們回到了客廳坐下。

他們在厲家坐了許久，傍晚之時才走。

他們這個年紀是見不了幾面的。

這一面之后，下一面或許就是永別。

遠親不如近鄰，這個時候能上門的都是近鄰。

大多數親戚都要明后日才能到。

待人都坐了，落寞只剩親人。

厲靳俢跪在床邊，沉默的燒著紙。

從老爺子斷氣后，他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就總是這麼跪在床邊一言不發。

漫長難熬的一夜。

昨晚，厲老夫人還是如往常一樣睡床的另一邊。

老爺子的前半夜還是暖的，但是后半夜就漸漸涼了，直到再也覺不到一點溫度，也捂不熱了。

厲靳俢昨晚是在客廳熬了一夜。

溫如意心疼的直掉眼淚，說他總這麼熬，會熬壞的。

可厲靳俢不是不睡，他只是睡不著。

他真的睡不著，他強迫自己睡不著。

現在的況，竟有些像是剛從那個黑暗組織里剛出來的時候一樣。

厲老夫人早起，著孫子通紅的眼睛也只是掉眼淚。

“你去醫院接知意出重癥病房吧，也需要你，哪怕是短暫的陪伴也好。“

厲靳俢點頭，下上的孝服就走。